“你现在在老赵的公司里,就多宽慰宽慰他们夫妻俩,拢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沈志辉说着,到底是重重叹出一口气,“谁心里都不好过。”
“遥遥你别介意,”刑怡文生怕方瑾遥吃姿意的醋,“意意爸妈和我们关系都好的,从小就跟我们第二个女儿一样。”
“我知道的,阿姨,”方瑾遥虽然没有过这样感情深厚的朋友,可她能理解。
沈知茗和姿意要是能成为恋人,早八百年就成了。
启程回靳城那日,方瑾遥的后备箱被塞满了鲤城特产,连后座也是,末了刑怡文还抱了两个药箱塞给沈知茗,“茗茗,把药箱带上,都是家里常备的,你和遥遥一人一个,我看遥遥这孩子不错,年纪大的会疼人些,脾气也好,你们俩在外好好的。”
沈知茗:……
上了车,她才状若无意问了句:“方经纪人,这几天感受如何?”
“叔叔阿姨人都很好。”方瑾遥假装听不懂沈知茗的话,“热情好客。”
沈知茗轻哼,“你分明就知道他们想歪了,我看你连解释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毕竟她妈可没少说让方瑾遥照顾她的话,方瑾遥还上赶着应的。
方瑾遥轻笑,“吱吱,你高估我了,有时候我也没有那么敏锐,叔叔阿姨只是托我多照顾你一些,我的确是……”
“打住,你没有机会的,尽管你年纪大会疼人。”沈知茗紧急制止了方瑾遥的下文,顺带引用了一下刑怡文的话。
方瑾遥不见愠色,依旧挂着浅笑,“是,你说的没错。”
沈知茗:……
要不说是专业拉投资的呢,态度可是放得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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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意离开的第五年。
舒白竹在梦境中诡异地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她心心念念的人还活着,可她们——
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得到了被她填补过无数次的,关于姿意临死前未说完的那句话的答案。
原来是:如果有下辈子,你就自由了。
可这样的自由,舒白竹并不想要。
姿意花了二十年时间用爱将她包裹,转身时却不留半点情面,甚至于……
她看见了秦郁欢,冲秦郁欢笑得张扬又恣意。
“你要反反复复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呢?”梦境中,年轻的自己似乎忍无可忍,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时候呢,舒白竹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近况,连这样……都不可以么?”舒白竹以为自己的要求已经很低了。
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改变了命运。
她顺从本心来到国外进修,做着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事业,在各个国家游学,看遍无数风光,手中画笔画出一幅又一幅的画。
秦郁欢没有死在二十六岁,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拍什么红什么,却在拿到大满贯的时候
选择了退居幕后在导演圈重新开始。
而姿意……
顺利接手父母产业,连带着她自己创立的品牌一隅都成为了国内的领头羊。
“她很好,她和秦郁欢在一起很幸福,比和你我在一起时幸福无数倍。”
走得地方越多,年轻的舒白竹也终于明白,她是个吝啬又贪心的人,贪心与姿意汹涌澎湃的爱意,却又吝啬把得到的爱回馈哪怕一丝。
“还有,小姿希望你替她转达,方瑾遥是个不错的人,希望沈知茗可以考虑。”
这次之后,小舒白竹许久都没再见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舒白竹再度打开了秦郁欢的日记本,那一个个端正的字好似带着什么耀眼的光芒,而她在这些字跟前,矮小得像个小丑。
“什么时候会结束,我不知道。”舒白竹闭目。
小舒白竹曾问她,如果不甘心的话,她们两个彻底交换好了,从此之后,她就可以永远留在那个有姿意的世界。
可舒白竹没有同意,她不敢。
在这个世界,她是姿意唯一的爱人,她得到姿意从始至终唯一的爱,在那个世界,不是。
姿意不喜欢她了,也不要她了。
不论她怎么哀求,也不论她怎么认错,她都挽回不了姿意,她在秦郁欢跟前输得一败涂地。
门忽然被打开。
舒白竹把日记本收了起来。
她几乎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来得人是谁,这几年,只有沈知茗一如既往和她作对,进她的办公室连门都不敲一下。
“找我什么事,有话快说。”沈知茗显然很是不耐烦。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对舒白竹的厌恶是藏不住的。
“如果我说,小姿有话让我转达给你,你信么?”舒白竹对沈知茗恶劣的态度没什么反应,这些年,她对外一直都是淡淡的,像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麻木又机械地运转着。
“她有什么话想告诉我?”沈知茗面露狐疑,“这个讨厌的恋爱脑,托梦都不换个人,还得找你。”
舒白竹:……
“如果我说,我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呢?”
沈知茗:“地府吗?怎么,你现在是回光返照?那敢情好啊,不过你就算早死也不会早超生。”
舒白竹:……
她自顾自地描述着那个世界的模样,最后说到姿意托小舒白竹转达的话,“她说,方瑾遥是个好人,她会对你好的,你可以试试。”
沈知茗:???
“你是白天喝酒喝昏头了吧?意意和郁郁在一起了,这事怎么这么美呢?!”
“沈知茗,我不会拿姿意开玩笑。”舒白竹语气严肃,心却因着沈知茗有些雀跃的表情而梗得厉害,“也不会无缘无故把小姿和秦郁欢牵扯到一处,话我已经转达,信与不信,在你。”
“所以,在你说的那个世界,我压根没和程献在一起过,反而直接和方瑾遥在一起了,是这个意思吗?”
“对。”
沈知茗的脑回路一贯有些特殊,她琢磨半天,仍旧把由头归到了舒白竹身上,“舒白竹,这么说起来,你才是我们最大的错误。”
舒白竹一时反应不及,愣愣回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