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县丞官署。
“爹爹。”陈县丞看着面前跑来跑去的儿子,脸上忧郁的神色得到了一些舒展。他看向官署前堂站着的几个卫兵,脸色又忧虑了起来。
就在几日之前,张遵带着司隶校尉高凡的手令,将成都官署中能调度的县兵全部划归到了廷尉府名下指挥,只留下了几十人的兵力交给他用。
作为上过战场的人,陈县丞有种预感,成都将要发生大事。于是他将留下的士兵,全部部署到了官署的周边,毕竟自己的家眷也在官署之中。
果不其然,就在昨日,蜀郡,广汉郡的郡兵以清君侧的名义进了成都。
不过令他费解的是,两个郡的郡兵,即使再多人数也上不了万,成都城有近万守军,更何况他曾经在街亭见识过高凡作战,按道理说不会出现这种事。
至于传来的流言说是高凡是奸臣,清君侧,这个借口在他看来也是十分的可笑。
当年七国之乱吴王刘濞要清君侧杀晁错,名义上是杀晁错,实际上要干什么大家自然都懂。
“站住,什么人?”陈县丞还在思考着,门口的卫兵突然大喊了一声,拦住了一个要往进闯的人。
“我来找陈县丞,我们是熟人。”来人倒是很客气,只不过,他身后带着的十来个士兵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放他进来吧。”陈县丞听出来了来人,此人是他旧日的好友,
“你,放下身上的武器,让你的人退远一些。”守门的军官说道。于是那人被放了进来。
“怎么是你?”陈寿很是惊讶,此人,是原先与他一同在军中当文书的旧日同僚,街亭之战后,二人皆是按功升官。
他被调到了成都当县丞,而这位旧日同僚则是被调到了蜀郡。陈县丞思考着,突然,他明白了此人的来意。
“谯太守马上就要进宫面见陛下,这次清君侧一成,陈兄,你我可不失封侯之位啊。”来人劝起来了陈县丞。
“呜啊。”陈县丞还正在思考着,在后堂的儿子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寿儿,莫哭莫哭,爹爹在呢。”陈县丞急忙施了一礼,然后就跑去哄儿子了。其实,哄儿子也只是借口而已。
陈县丞已经听懂了,他的这位旧日同僚,是来劝他加入谯周的队伍的,毕竟成都的县丞,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
不过儿子陈寿这么一哭,也彻底给陈县丞打了针强心针,他明白,凭高凡当年在街亭血战的英勇,他绝对不是奸臣,很显然,是谯周在造反了。
他隐隐的想了想,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因为成都城的驻军全部都调走,这显然高凡这个司隶校尉是知情的。
有没有可能,高凡是故意调走驻军 然后给这伙人进城留出空间,说白了,是在钓鱼执法呢。这么一想,他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这些进了城的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仁兄,我这个人胆小,不敢做什么清君侧,无灾无难就好了。”陈县丞反应过来后 客气的对前来劝他的人说。
那人的脸上明显的有些不快,两人只是继续寒暄着。
“那行,我也不逼你,我现在出去回去找谯太守。”来人嘴上如此说着,眼神却向着门口来的几十个带来的郡兵看着。
陈县丞看出来了这人的意思,给旁边的卫兵使了一个眼色,这个卫兵也是老兵了,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的叫了几个人过来团团围住了此人。
“反贼,我岂能与你一同为伍,看在当年一同为同僚的份上,带着你的人投降,我在朝廷面前保你一条生路。”陈县丞顿时换了一副脸色,义正词严的说道。
“唉,他们已经打到丞相官署和皇宫了,你们扣了我又有什么用。”那人只是摇了摇头,在没有说什么。门口的几十个郡兵一看头目被围,一时间没了主心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们还不快降,等着被杀吗。”在县衙的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糜将军? ”陈县丞有些不可思议的说。来人,正是糜竹之子,安汉将军糜威,他后面跟着的,则是自己手下的将近百来号家丁。
虽说糜威没有兵权,不过他家产业庞大,自然需要招募家丁来保卫家财。
“没想到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虽说手上不带兵了,不过还挂着个安汉将军的名号,我看这伙反贼冲你这来了,我带着家丁前来支援。”糜威麻利的说。
“当务之急,应该要能动员能动用的人马,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叛军已经开始进攻皇宫和丞相官署了。”陈县丞急忙说。
“行,我带着人马去皇宫,你,带着你的人,去找那些老臣,他们家里都有家丁,能拉来多少是多少,平叛。”糜威安顿好后,便让手下人迅速收缴了叛军的武器,向着皇宫方向冲了过去。
皇宫外。
“杀!”谯周一声令下,士兵们向着皇城发起了冲击,在事变发生之前,张遵和高凡二人对于成都的防务布置的是外松内紧的。
而且,叛军没有携带攻城武器,虽说皇城的城墙比不上其他城墙那么牢固,但没有攻城武器的叛军,在城墙守军的弓箭射击下,宛如活靶子一般。
更何况,郡兵本身着甲率就比不上正规军,弓弩射击的效果则更是拔群。
不过张遵的人数毕竟有限,而且防御面相对比较宽,叛军的弓箭手顶着城墙上守军的箭矢,也冲到了能够射击的位置。
双方弓弩齐发,你来我往的射击了起来。
“郡司马,你带两屯(一屯200人)兵马,在城中搜寻梯子,准备登上城墙。”谯周一看攻城受了阻击,传令让郡司马找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