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从虞楼回来后,张简心中的危机感便再次升级,现在他自己完全被架空毫无实权不说,如今又多出来了一个杜平杜德言,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他这个事属实弄的是有些说不过去,就算是卫晏如对他表示感谢,可看杜平的表现很显然和卫晏如的想法是相反的。
张简仔细想了想在江陵能寻得到的靠山一个领军出征在外,一个回老家祭祖去了,既然如此那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于是隔日张简便以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为由向黄文煜告了假,黄文煜本就受陆甲之托要对张简稍加照顾,这种小小的请求他自然是不会拒绝,更何况张简本就是毫无实权的户部闲散人员,他来不来其实也无所谓。
现在的张简就好似深陷泥潭之中动弹不得,真是应那句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饶是你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在这泥潭之中毫无抓取倚靠又有何用呢?
就在张简隐忍避世的这段时间里,江州的战事也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东边孟君几十万大军席卷而来,蔡训见其势大不敢力敌,于是避其锋芒且战且退,随即孟君相先后陷彭泽、浔阳等地,蔡训见事已不可为于是率军迅速撤离了江州,虽然江州失守已不可逆转,但蔡训的坚持却也为王行云援军的到来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也就是在蔡训退至鄂县之时,王行云的援军总算是到达了江夏,两军合兵一处后王行云随即便在蕲春、黄石、浠水等地布置重兵,并命镇东将军蔡训驻守蕲春,自己则是率主力人马屯驻鄂县,一场决定楚国未来走向的大战便要在这江郢之地爆发。
孟君见荆州军援兵已至,心中速战速决的想法愈发迫切,可连日猛攻蕲春城却是劳而无功,水军战船又被黄石所阻,王行云以鄂县为根,依托黄石、浠水、蕲春便好似编制了一张大网,让孟君张牙舞爪却又进退不能。
之后的日子里,王行云充分地发挥了以静制动的战略,面对孟君轮番不断的猛攻都是以坚守为主,王行云知道孟君远道而来粮道艰难,这几十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可不是个小数,但王行云则不同,他的背后便是荆州,相较于孟君的千里运粮,王行云可就要方便得多,只要等到孟君粮尽,击破叛军便易如反掌。
如此双方在郢州拉锯了一月有余,蕲春城依旧是屹立不倒,孟君见蕲春久攻不下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更为致命的是后方的粮草已经供给不上了,一旦断粮这二十几万临时拼凑起来的人马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孟君都有些脊背发凉。
于是在神武元年六月,孟君瞅准时机烧营夜遁,一时间叛军阵脚大乱,王行云当即率军乘胜追击迅速收了江州,并在卫节严旨下兵锋直指建康。
与此同时,一直没有动静的越王卫济在此时也终于露出了獠牙,就在孟君兵败蕲春之际,越州的兵马已经兵分两路东西出击,一路由吴云率领兵出鄱阳湖截击孟君败军,一路由赵志率领强渡罗刹江直奔建康城。
为祸南北的屠夫孟君,终于是要迎来他人生的终点。
就在王行云顺江东下兵临建康之际,谁曾想荆州也同样在面临着和孟君相同的处境,原因便是雍王卫伏见荆州军势如破竹惧怕卫节消灭孟君后会找他算账于是便想出了个“奇招”,那便是以汉水以北的土地为礼,请求凉国出兵相助合力攻打卫节。
凉帝皇甫成本就雄心勃勃,可他虽有强国之心却无强国之机,之前与晋国相攻虽互有胜负,可晋国国力雄厚每逢战败总是能迅速恢复,但凉国却恰恰相反,所以皇甫成一直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凉国崛起的机会。
终于,皇甫成等到了。
卫伏的求援信就好像天上突然掉下了一个大馅饼,赶巧不巧的还正好掉进了皇甫成的嘴里,其实早在卫节和孟君在郢州大战时,皇甫成就一直都在关注着双方,直到王行云大败孟君东进建康,皇甫成的心中还在惋惜孟君未能攻入荆州,若是孟君能够攻入荆州他就能趁乱坐收渔利,谁知卫伏却在这时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如今王行云带着荆州十之八九的兵力去了千里之外的建康,卫伏又肯让出道路并提供粮草补给,这种机会可谓是百年不遇稍纵即逝,皇甫成又怎么会轻易错过呢。
于是皇甫成当即秘密下令命征南将军姚柱率军五万南下助卫伏攻伐江陵,而近在咫尺的卫节却是直到凉军度过汉水才收到消息,这一次卫节可是真的慌了。
卫伏与凉国结盟合兵来攻的消息不胫而走,两地相距不过几百里更是无险可守,更可怕的是如今的江陵可以说就是一座空城,卫节实在是想不出要从哪变出人来去和凉军和卫伏作战。
此时的卫节当真是无比懊悔,悔不当初未听取王行云的意见,更是在战胜孟君之后下旨严令王行云乘胜追击,如今荆州兵马尽在建康如之奈何?
形势的急转直下让方才战胜孟君的喜悦一扫而空,饶是官府再尽力封锁消息也很难彻底对百姓做到保密,一时间本还歌舞升平的江陵古城竟陆陆续续出现了逃官逃民的现象,这刚刚改元的正统新朝隐然间已露出了风雨飘摇之态。
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卫节这才想起之前因王行云一事负气而走的太傅陆甲,如果说现在这个时候谁还能聚拢人心力挽狂澜,那估计也就只能是这位在荆州享誉深厚的老人家了。
现在的卫节无论有多好面子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于是卫节很快就下旨命太子卫荣替他到监利去请陆甲回来主事,并向远在建康的王行云送信命其率军回援。
世事难预料老天就爱开玩笑,现在就因为卫伏的一个决定让本已明朗的局势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也将本当太平安乐的荆州拖入了无边的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