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群孩子怎么那么不禁吓,出去可别说是我们中州学院的人。”
“诶,第一晚也不用太猛,吓退了一群人后面还怎么玩下去。”
“我挺看好云天之巅那五个,估计能一直生存到最后。”
“你说到最后,他们愿意五个相互厮杀吗?”
“你这糟老头子可别太坏。”
虚影前的导师吵吵闹闹,那些平日里让他们感到头疼的学生也就在这里可以治一治,比起那些头疼的,他们更希望自己寄予重托的学生能在幻境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他们不知道,在某一个角落,幻境已经悄然失去了控制,这个满是杀戮之气的幻境慢慢被血色弥漫。
东方吐白,百兽消散,这个破损的房屋、街道竟然在眨眼睛恢复了原样,血迹也被抹去。
泠落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揉了揉眼,怕不是自己一夜没睡,看花了。
泠落看着脚下完好无损的青石砖,神色一怔,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这穷兽幻境里要是死了人,真的连渣都不剩了。
“怎么了?你害怕吗?”狐洛白脱口而出这句话后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蠢的话,能取到红莲业火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而害怕。
“这是觉得新奇。”泠落向侧挪了一步,与狐洛白拉开了距离。
“家人啊,落落啊,小爷终于来了。”
泠落闻声望去,不用猜也知道是顾瀚舟。
顾瀚舟和江望一前一后地走着,江望还是那个清冷公子的模样,他负着手,不紧不慢地走来。
只是顾瀚舟略有狼狈,衣袖破出一个大口来,露出的手臂染上一层灰蒙蒙。
“做什么呢?”狐洛白眼看顾瀚舟就要往泠落冲来,一把伸手将人拦下。
“我找我家妹子,你干嘛呢!”顾瀚舟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将狐洛白的手拨开,理直气壮道。
只这里狐狸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这手是石头吗?
不对,好像人家才是落落的正牌哥哥,自己只是一个结拜哥哥。
“我怎么没听说过顾家多一个人了。”狐洛白莫名很是不爽。
“我自幼无父无母,幸得几位爷爷抚养长大,舟舟他们对于如同家人一般,我们早已结拜成异姓兄妹。”泠落走到顾瀚舟身旁,迎上狐洛白的黯淡不明目光,这话看起来是解释他们五个的关系,却意味深长。
“无父无母。”狐洛白轻声喃喃着这四个字,他沉默深刻,嘴边干巴巴说出,“抱歉。”
“为什么抱歉?”泠落反问。
“我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说实话,狐洛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泠落抱歉。
“无父无母?”泠落继续追问。
“嗯?”狐洛白垂眸,目光躲避。
“其实那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也没有那么难过,毕竟他们刚生我出来就丢掉,没有期盼过,也谈不上失望。”泠落耸了耸肩,她双眸眯了眯,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是圣人,我也有见不得光的私欲,我羡慕别人的时候,便会怨他们一分。”
小狐狸我呀,并不完美,会爱,也会恨,会羡慕,也会嫉妒。
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心底满是抗拒。
我知道摘星塔那个不是真正的你,所以那时我没有任何想法。但在中州学院的第一次见面,说实话,我有那么一瞬间嫉妒你,羡慕你,狐洛白。
所有的放下,都是在没有面对时说出来的假话。
“哦。”狐洛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倏然,他想起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弟弟他也是刚出生就被丢弃的。
“嘿,这种东西,有失去也会有得到。”顾瀚舟掏出自己的折扇,将这略有些尴尬的气氛扇走。
“舟郎!”
“舟......”
泠落朱唇微张,手举到一半,便被打断。
“什么舟郎?”泠落茫然,她侧身看去,一位身穿水碧长裙的姑娘撑伞走来。
姑娘的青丝挽起,全身雪白,是个美人。她双眸含水,眼角泛红,她痴痴地看向顾瀚舟,像是久别的情郎。
“什么东西?”顾瀚舟傻了眼,身子缩了缩,躲在泠落身后。
此时的顾瀚舟觉得眼前这名女子比追了他一夜的凶兽还可怕。
江望立于一旁,静观其变。
“舟郎,我是芷烟呀,我是叶芷烟,难道你忘了我吗?”叶芷烟愣在原地,她难以置信舟郎竟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你是入了谢家门的那个叶小姐?”泠落猜测,毕竟顾瀚舟虽然风流,但他不是花楼的那种风流。
“原来,舟郎是因为这个。”叶芷烟傻了眼,她的手一松,油纸伞落在地上,破了一道痕。
“叶小姐,你认错人吧。”顾瀚舟眉头一拧,尽管叶清漪不在,但他下意识会想叶清漪听到会不会不高兴,“我可不是你的舟郎,而且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我有喜欢的人了。”
“舟郎。”叶芷烟摇了摇头,她紧咬下唇,不愿接受自己听到的。
“舟舟,你估计是被操控幻境的人整了。”泠落抬头望向碧空,一滴细雨落在她的脸上。
“啧。”泠落嘴角一抽,这倒是安排地挺应景的。
细雨落下,打湿了叶芷烟的衣裳,显得她更加楚楚动人。
“你这个人很奇怪诶,自己都已经嫁作他人妇了,跑出来哭什么。”顾瀚舟略有些烦躁,丢下一句话直接进客栈找他的清漪去。
“好戏要开始咯。”泠落调侃一句便也回到客栈中。
泠落走了,狐洛白和江望也不会多留,他们心底都清楚,这个突然前来的叶芷烟是一个引子。
一场刀光血影的引子。
叶芷烟看着顾瀚舟离开的背影,望眼欲穿,许久她闭上了双眸,下定了某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