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微臣的意思,微臣需要借助陛下您的指挥棒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说到这里,卢象升竟然毫不客气地向杨嗣昌伸出手去,看样子是想要讨要那根象征着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指挥棒。
杨嗣昌不禁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崇祯皇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崇祯皇帝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或不满,反而面露喜色,兴奋地点了点头,并示意杨嗣昌把指挥棒交给卢象升。
“卢爱卿,何必如此拘谨呢?想用拿过来用就是。
杨爱卿,赶快把指挥棒交给卢爱卿吧。”
杨嗣昌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情愿,毕竟这根指挥棒在此之前,唯有他和崇祯皇帝能够使用。而那些沙盘平日里也由他一人掌管,旁人无法触及。沙盘更是被视为国家的重要之物,轻易不会示于他人。
若不是有特殊需要,通常都会用绸布遮盖起来。然而面对卢象升那充满压迫力的目光,杨嗣昌终究还是将指挥棒交到了卢象升手中。从这一刻起,心胸狭隘的杨嗣昌心中又多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卢象升才不在乎这些,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站直后,让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围绕着沙盘缓缓走了一圈,而沙盘四周的大臣们见状纷纷退让开来。
卢象升击掌赞叹道:“陛下的沙盘真乃神物,以后统帅用兵打仗,调度兵力,简直如观掌上纹,轻而易举。这可比西汉伏波将军马援撒米成山要强得太多啊!”
“卢爱卿,先别夸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说说你的应敌方略吧。”崇祯皇帝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是,陛下。”卢象升答应了一声,立刻走到了沙盘前,在上面找到了蓟镇的位置,然后用手中的指挥棒轻轻一指。
“陛下,就是这里。喜峰口。臣断定,如果建奴的大军想要攻打蓟镇,那么他们必然会选择攻打喜峰口。”卢象升说着,俯身将几支代表着己方军队的小绿旗插在了喜峰口的位置上。
“龙井关、大安口必须驻扎重兵防守。”
听到这句话,崇祯皇帝心中一动,龙井关、大安口这两个地名听起来好熟悉啊!
“卢爱卿,蓟镇十二路,居庸关、古北口、潘家口,这些地方都是防御的重要关卡,建奴大军为何不选择这些地方进攻,而偏偏要攻打喜峰口呢?朕想听一听你的见解。”
崇祯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沙盘上喜峰口的位置,似乎在等待着卢象升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其他大臣们见状,也纷纷起身,围拢到沙盘旁边。
就连靠墙坐着的五小只和宣传部长阮大铖也都站起身来,向这边靠拢。
“陛下,道理其实很简单,这是由于地势所致。
微臣想引用天顺年间顺天巡抚邓汉说过的一句话,希望能给陛下带来一些启示。”
“蓟镇十二路各关虽无处不险,而平原大川,可容数十万大举入犯,又当贡使出入之路,则喜峰、潘家口为最。
喜峰口乃是我大明王朝兀良哈三卫向朝廷进贡的必经之路,因此常年都有大量兵力驻守在此处。
如果女真人真的倾巢出动,派遣十几万人的大军前来进犯。
那么其他的隘口由于地势险峻,山路崎岖不平,如果要想攻打下来,估计得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即便他们成功攻克了隘口,也会因为在山间行军过于劳累而疲惫不堪。
然而,喜峰口却与众不同,这里不仅有完善的军事设施和防御工事,还有一座名为“来院楼”的城楼,可以容纳上万人。此外,喜峰口地处滦河谷地,地势较为平坦,有利于军队行进和水源补给。
从盛京出发后,建奴大军可以沿着大凌河、滦河前进,无需担心水源问题。而且,还有喀喇沁部落作为向导,虽然看起来需要穿越燕山山脉,但实际上并不困难,他们能够顺利抵达喜峰口关前。如果守军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很可能被建奴大军一举攻破。”
“喜峰口一破,建奴大军便如入无人之境,直奔京师而来。沿途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自喜峰口至遵化重镇,继而抵达蓟门——孙承宗督师驻地,随后便是三河,再过三河便是通州张家湾,此地乃运河交汇之处,粮草物资充足。建奴若到此地,京城就近在咫尺。”
卢象升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指挥棒轻轻敲击着,顺势将代表建奴的小红旗插在了他所提及的每一个地名之上。
崇祯皇帝凝视着沙盘,只见那些小红旗恰好构成了一支锋利的箭矢,带着弯钩。
崇祯皇帝不禁开口道:“建奴大军攻破喜峰口后,犹如水银泻地般势不可挡。这就如同朕的胸口被射中一箭,且箭身带有弯钩,令人疼痛难耐,但又无法立刻拔出。而建奴则可以肆意劫掠,如此一来,朕苦心经营近两年的皇庄恐怕会毁于一旦。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连连摇头,接着说道:“朕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建奴要来,那朕就要定个基调。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蓟镇长城一线,不能让大股的建奴流窜到长城以内。”
崇祯皇帝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王承恩说道:“王大伴,你去告诉大明皇家公司的理事们,让他们也出把子力气。朕不强求,但希望他们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慰劳那些守卫边关的将士们。”
“喏!”王承恩连忙领命回答道。
崇祯皇帝又转头看向卢象升,语气温和且充满信任地说道:“卢爱卿,你接着说吧。朕的底线很明确,就是绝对不能让京畿地区受到建奴的荼毒。”
卢象升用力地点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陛下放心,臣明白您的意思。根据目前的形势和情报分析,臣所制定的战略方针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