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后震惊地指着穆珺“你疯了？”
穆珺长袖拂过花丛，癫狂道：“儿臣是疯了，反正如今父皇要废了儿臣，母后也在怀疑厌恶着儿臣，儿臣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儿臣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既想求得过父皇的喜欢，也想求得过母后的喜欢。
可都失败了。
如今儿臣无所谓了，反正等到父皇醒来，等待儿臣的也不过是一封废太子的诏书。
儿臣还装什么？
儿臣不装了。
哈哈哈哈.......”
穆珺大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御花园中，然而笑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绝望。
皇后看着穆珺的样子，想去伸手拉他。
“你和珲儿都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如何会厌恶你？你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成何体统？”
穆珺却把皇后的手给甩开。
猩红的眼睛中有泪光闪烁，穆珺道
“母后，儿臣累了。自小，父皇就告诉儿臣，为人要君子磊落，心系天下子民。他说，帝王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因为长子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希望，他希望儿臣能饱读诗书，明白为人之本，为君之本。为天下万民安，方是帝王之责。
儿臣一直谨记，看书学习。
可是母后总是告诉儿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萧氏一族的荣辱，为了能光耀门楣，儿臣必须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铲除异己、拉拢朝臣、为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可以牺牲任何人。
儿臣也记住了，学会冷酷残忍。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儿臣如此听话了，却仍旧是父皇不喜欢儿臣，母后也不喜欢儿臣？
儿臣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喜欢儿臣呢？
儿臣已经失败了。
儿臣不想再争了，母后想扶持谁就扶持谁，父皇想怎么废就怎么废，反正儿臣庸懦，不堪大任。连小小的被人喜欢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兴亡天下？”
穆珺说完，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淋了一盆冰水，失魂落魄。
他转身走了。
渐渐消失在皇后的面前。
皇后原本因为知道真相的怒火，此时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把两个儿子养的跟个仇人似的呢？
她真的没有爱过穆珺吗？
皇后望着远处穆珺的颓废的身影，整个人阴沉了下来。
“去宁安殿。”
宁安殿中
宣国皇帝穆寅悠悠转醒过来。
杨公公陪在他的身边。
穆寅挣扎着起身，深深地叹了口气。
“朕的身子，真的是不行了，照此看来，朕怕是连先帝都比不过了。”
杨公公扶着穆寅
“陛下说哪里的话，陛下千秋，只是需要尽心调养才是。陛下就是忧思过度，才劳心劳力。”
“朕不想不行呐。”
穆寅在杨公公的搀扶下坐在了窗户边的床上，宫女进来添茶。
穆寅道：“你放眼看看，朕的儿子们，残杀手足的残杀手足，拥兵自重的拥兵自重，勾结外敌的勾结外敌。
竟然没有一个省心的。”
“陛下，这都是没证据的事情。”
“证据？”穆寅冷笑：“若是真想要证据，哪里找不到呢？先帝时期，整个宣国只顾着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但是皇子们再闹，都没让人抓到把柄送到先帝面前的。
先帝时律法严苛，莫说私藏兵马，就是偷税都得掉上百颗脑袋。
整个国家都处在阴郁笼罩之中。
朕下定决心想要去除积弊，让百姓能够修养生息。
可为何朕的儿子们的胆子越来越大，随便一件拿出来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是朕真的太过放纵他们了，还是说反正朕是他们的老子，怎么也处不了诛九族的罪，所以他们就疯狂地在朕的底线上试探？”
杨公公轻笑：“陛下是个明君，想让皇子们智勇双全。”
穆寅叹气：“朕想让他们智勇双全，却不是拿来对付朕的。赵使臣待在泾阳已经多久了？怎么就没一个儿子能把他给处理了？天天都在想着怎么把朕给处理了？”
杨公公道：“赵昂的身份特殊，一旦有何危险那就是国家之间的事情，他们哪里敢做主？”
“是啊，他们也是有谨慎的时候。朕不想把自己的儿子们教养的如同羔羊一般，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敢反抗。
二十年前，郢国派来使臣，这些年，冷眼看着郢国势力越来越大，又野心勃勃，若是皇子们皆是胆怯懦弱之辈，又如何能迎战这个强悍的民族呢？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朕亲手调教出来的太子，对郢国之患都没有深刻的认识和防范。让朕如何能不多思多想？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满朝文物皆求个安定，有朝一日，郢国真的挥师南下的时候，宣国又会怎么样呢？
真正算起来，对郢国之患有过先见之明的反而是璟儿。
只是璟儿太过急躁，弄砸了这件事情。
但无论怎么说，璟儿是看到了点子上。
太子如今眼睛里只有威胁到他登基的危险，全然看不到整个黎民百姓。这样的东宫之主，朕又如何能将江山交给他呢？”
“陛下，太子虽没有北定王殿下聪慧，但胜在听话，好好调教，还是能教好的。贸然废太子，只怕是超纲不稳。”
“你以为朕就没考虑过这个事情吗？朕私下里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太子若能堪任，承继大统名正言顺，若他是个不堪用的，朝臣中朕也早已部署。不会影响朝局。趁着如今宣国境内还算安定，这件事情拖不得。”
杨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是想将改立谁为太子呢？”
穆寅沉思片刻
“先不立太子，既然朕的儿臣们这么会折腾，朕要亲眼看看，谁最厉害。朕不怕他们有野心，朕怕他们空有野心没有脑子。”
杨公公思索须臾，又道：“陛下是在为防备郢国做准备吗？若郢国并未有南下之意呢？”
“若是没有，他们就不会想买雁回关了。这件事情早晚都会发生，朕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伺候笔墨，朕要写废诏书。”
“是！”
杨公公退了出去，却没一会就回来了。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眉头拧了一下。
“宣进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