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便是如此了。我知道,你就是石头村里那位道行不错的降头师。我听说你有项‘触手降’非常厉害,可以把人变成浑身长满触手的怪物。
说到底,我家那挨千刀的也不过是贪图苏娘子的年轻美貌罢了,可倘若她没有了这一切,局势不就扭转到对我有利的局面咯?”
说罢,墨芊凝狡黠一笑。
“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不假。”
恍惚间,迪兰纳瓦想起了旧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是他们先不仁的,我干嘛还要讲义呢?”
“当然。我说的‘毒妇’,是指苏娘子。这样的人,的确应该付出惨重的代价。”
望着迪兰纳瓦咬牙切齿的样子,墨芊凝知道,计谋生效了。
前天傍晚,在享用完房东送上来的饭菜后,墨芊凝给了房东一些银钱,进一步询问起了关于迪兰纳瓦的事情。
这个房东告知了一件,先前他们四个在“老刘食肆”向那两位樵夫打听时,那两位樵夫未曾吐露的事情。
就是迪兰纳瓦曾撞见他妻子偷情,还差点被她妻子偷袭致死的事情。
墨芊凝一字不落地听完后,自是大吃一惊。晚上,洗完脚后不久。她灵机一动,想出了自己被丈夫背叛,被丈夫的情人陷害,于是心生恨意、遂决报复的故事。这样,她就有充足的理由去找迪兰纳瓦,且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墨芊凝想利用迪兰纳瓦对妻子的憎恨,使得其痛痛快快地答应帮自己下触手降给情敌。然后,她知道迪兰纳瓦会告知她,要想触手降生效,除了制作一个贴有中降者姓名和生辰八字的木偶外,必须还得在其住处刻画一些字符,设置一个法阵。
届时,她会先付一些订金给迪兰纳瓦,并扬言等过几天她回到朗池镇后,会写书信给迪兰纳瓦,寻个恰当的时机让其进入镇子。
不过,待一切谈妥后,墨芊凝会表示自己并不想让赵娘子永远都做个怪物,等自家相公慢慢地对赵娘子冷了心、愿意回归家庭的时候,她就会让赵娘子恢复原样。
所以,她会问迪兰纳瓦要一两颗“触手降”的解药,同时也算是给她所付出订金的一个保障。
这些说辞自然都是骗人的,就是为了不损一兵一卒、顺利地从迪兰纳瓦手中套取邓老板所需的解药。哪怕昨天迪兰纳瓦所看到的四人的纠葛,也不过是墨芊凝安排鹿易鸣、荆昊、苏茗,配合自己演出的一场逼真的戏码。
果然,一切都在按墨芊凝的计划推行着,就连迪兰纳瓦同意满足她的要求、毫不犹豫地从自家密室里找来“触手降”的解药递给她,都在墨芊凝的预料之内。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收到装有解药的灰色小瓷瓶后,墨芊凝也从兜里掏出了五两黄金给迪兰纳瓦。
买一次“触手降”要付五十两黄金,在宁国也就相当于五百两白银、或者五万文铜钱,可谓价格不菲。而订金,至少是其中的十分之一。
迪兰纳瓦用牙咬了咬这锭五两重的金子,确认是真金后,便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墨芊凝握紧小瓷瓶,强忍住内心的兴奋。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她向迪兰纳瓦道了个谢,便匆匆离开了他家院子。
虽然,她跟迪兰纳瓦所说的情况全都是是假的,但那锭金子,是真的。
返回暂住的小院后,墨芊凝第一时间就将解药交到了荆昊手里。那五两黄金是荆昊离开凌云宗前问席伯琛借的,说等解救了邓老板以后,会让邓老板报销一下他们出使石头村的费用,届时会将五两黄金如数奉还。
席伯琛作为荆昊的师尊,虽不是很看重这个在同届中不算出众的弟子,但见其积极上进、侠义心肠,也难免为其所动,遂大大方方地把钱借了出去。
六日一早,天才刚刚亮,墨芊凝、鹿易鸣、荆昊、苏茗就起床洗漱,收拾行囊,紧赶慢赶地出了石头村。
这次,四人都十分谨慎,直到行走至离石头村二里远、且确定周围没有人跟踪后,他们才御剑悬空,朝着青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三个多时辰后,便抵达了青城邓府。
一番简单的说明后,四人便被领进了邓老板的卧房,由荆昊亲手递交解药,再让邓老板咀嚼服下。
敏感如墨芊凝,很容易就捕捉到了邓公子故作欣喜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表情。
服下解药没多久,一层血红色的光晕就从邓老板的头顶闪耀至脚底,然后倏然湮灭。邓老板感觉到那股禁锢着自己多日的压抑感和不适感终于烟消云散,不由得如释重负地发出了一声轻呼。
这时,荆昊也感觉到胸前右侧兜里装着的木偶猛然摇晃了两下,他背过身,用一只胳膊遮挡着,迅速取出那木偶。
此时,缠绕在木偶身上的深红色丝线已自行断裂,一截一截地掉落在地上。
荆昊冲着墨芊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查看。
木偶的变化,再加上邓老板的反应,让墨芊凝确信加注他身上的“触手降”已彻底解决。这下,墨芊凝也不打算再耗费时间了,她要跟邓公子直接摊牌!
只见墨芊凝灵巧地从荆昊手里拿过木偶,一把就亮在了屋内众人的眼前。
望着邓公子被吓得发白的面色,墨芊凝大声地质问,“邓大公子,你应该认得这个东西吧。这可是我们在你房里发现的,写着你父亲生辰八字的木偶。正是这木偶和贵府后院中央的法阵同时作用,才促使邓老板变成了一个怪物。请问你跟他究竟有什么仇恨,以至于让你下此毒手?”
刚开始,邓公子还极力地为自己辩解,说墨芊凝是在诬陷他。可当苏茗说出邓公子跟五夫人有私情,还在五夫人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二人私下来往的信件后,原本不敢相信亲生儿子会有此行径的邓老板,也彻底动摇了。
邓老板大手一挥,换来两个家丁去搜查五夫人的地下室。约莫一刻钟过后,那个装着邓公子肖像和邓公子写给五夫人的信件的布袋,就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这下、你作何解释?”
面对着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质问,邓公子终于不再掩饰,开始了对邓老板沉痛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