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随着萧云意来到了水蘅峰的正厅,并派遣一正在擦拭桌面的杂役弟子,将木晔峰峰主钟灵秀给请了过来。
随后,在萧云意的口头催逼下,周梅率先吐出了实情,曲盈香和楚婵娟发觉再怎么狡辩也没多大作用,只好垂头丧气地承认了。
弟子违反宗规,最丢人的还是师尊。钟灵秀和秦初气得脸色铁青,皆严厉地呵斥了自己的徒儿。
过后,纵然颜面有损,秦初还是命一随从弟子把此事禀报给淳静寒。
第二天清晨,由淳静寒亲封的尚书夏侯谦华亲手撰写的通报就张贴在了天目峰广场中的公告栏上。
曲盈香、周梅和楚婵娟也被罚跪在广场北部的明净台上,偶尔被路过之人张望两眼。
但这也使得曲盈香对墨芊凝的恨意又深刻了些许。
跪足两个时辰后,曲盈香腿酸得瘫坐在地,气愤难忍的她不再顾忌,干脆就明喊着墨芊凝的名字咒骂了起来。
曲盈香还没骂个酣畅淋漓,便又有一队弟子要路过这里。楚婵娟赶忙屈身捂住了曲盈香的嘴巴,还示意周梅帮她按着曲盈香的肩膀,好让其平静下来。
待那队弟子走远,楚婵娟和周梅才松开双手,同样瘫坐在了地上。
“难道,我永远都要被那个贱人踩在脚底吗?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
曲盈香用力地挥动长袖,上半身就顺势匍匐了下去。她的发丝已然凌乱,汗水与泪水交错着滴落到地面,别提有多狼狈了。
“其实,你想得有点严重了。你跟墨芊凝灵根不同,本来修的就不是一个法门。
除了一时之胜负,也并未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竞争关系,何来踩在脚底一说呢?”
楚婵娟柔声安抚道。
“......是,你说的我也明白。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她三番两次地向我挑衅,这回更是直接害得我在全宗面前丢人现眼!
一想到以后还会时不时地跟她相遇,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难道,我要永远憋着气吗?我......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曲盈香不禁掩面低泣了起来,周梅看着可怜,搂住了她的胳膊。
“如果,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大不了我们以后找机会收拾她便是。等她见识到我们的厉害,自然就不敢放肆了。”
楚婵娟心一横,语气也狠厉了许多。
“可凌云宗不许弟子斗殴呀......”
周梅回想起师尊斥责她们时的冷酷模样,难免还心有余悸。
“谁说一定要用武力了?古人云,善谋者,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三国演义》中的诸葛先生,面对敌军压境,他不慌不乱,以一出空城计掩人耳目,蒙得司马懿挥退了一众部下。
宗规森严,我们明着不敢对墨芊凝做些什么,可暗里让她吃点儿亏,栽点儿跟头,就算被她知道了,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呀。”
《三国演义》等富含谋略的书籍是楚婵娟颇为喜欢的着作类型,里面很多情节和角色她都了如指掌。
有时楚婵娟也会把从中学到的一些东西用于实际,往往非常有效。这也使得该类书籍成为了楚婵娟的入世法宝,让她在纷繁复杂的人事关系中游刃有余。
“那还是尽量不要让她知道吧,免得节外生枝......”
周梅弱弱地提醒道。
“墨芊凝你也怕啊?能不能有点出息!”
曲盈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
不觉间,又一个日曜日悄然来临。此时已步入七月中旬,炎热的天气,使得青城内的不少百姓都换上了半袖或纱衣。
好在凌云宗植被繁茂,水流丰富,整体比外面的城镇要凉爽些许。
今日未时,公孙扶风尘仆仆地抵达了赤焰峰,在随从弟子冯河的领路下步入了未源阁的正厅。
司徒雁呈张罗了一大桌子好菜,招呼着公孙扶尽情享用。
二人一边进食,一边闲聊,时而还调侃对方几句。
某个上酒的杂役弟子瞥见司徒雁呈眉开眼笑的欢快模样,不禁在心底为这两位的深情厚谊所触动。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二人已喝得醉意醺醺。方才负责布菜的三个杂役弟子皆被遣散,司徒雁呈眯起眼,打算和公孙扶说点体己话。
“对了,公孙大哥。我前段时间啊,命手下人给赤焰峰左边山脚下的一块草地的边缘修上了栅栏,把它弄成了一个专门用来骑马的地方。
我还采购了八匹良驹,就想着闲来无事的时候,只身前去或约上友人,在宽阔的围场间纵马奔腾。
我记得以前你也很喜欢骑马,不过那会儿凌云宗还没有专门用来骑马的地方。
还是弟子的我们,每月都要去青城南部的呦呦马场三到四次。
哈......回想起曾经信马由缰的年少时期,真是无忧无虑啊......”
司徒雁呈吃下一块蘸了酱料的猪头肉,心情十分愉悦。
“哈,是啊!说到呦呦马场,我记得那会儿,马场老板的女儿貌似对你有意。
每次你中途休息之时,她又是递帕又是送水的,别提有多殷勤了!
诶,对了,最后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呢?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早该为人妻、为人母了吧?”
回想起老板女儿还是豆蔻少女时的娇憨模样,公孙扶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
“青青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毕业后,我也曾问她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可当她知晓我一心向往修成真仙时,还是断然拒绝了。
她说她想要的只是凡尘中平淡真实的安稳幸福,而我执着求道,注定要风雨飘摇。
她要我在她和修真之间做出抉择,我虽真心爱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修真。失望至极的她泪流满面,彻底同我一刀两断。
不久后,她便嫁给了青城中一名做胭脂生意的富家少爷。
他们成亲的那天,我在礼堂外的长街上站了一整晚。半夜下起了大雨,我任由断线似的雨水跌落在身,心痛到没有感觉。
再后来,我再也没有去过呦呦马场,没有什么必要情况的话,我也压根儿不会在青城中游逛。
因为我害怕......我害怕看到她跟别人恩爱的模样,我更害怕与她单独相遇,害怕她用深情的眼神望向我,让我不得安宁......”
说到最后,司徒雁呈竟流下了一滴晶莹的眼泪,伴随着他的无限怅惘,那滴泪悄然融入地面,连公孙扶也感觉有些哀伤,倒满一杯酒送入嘴里。
“司徒小弟,貌似我们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直抒胸臆了。
上次我是帮太白金星送指令文书到凌云宗,才有时间去看你的。那会儿事务繁多,送完文书没多久,我就得赶紧返回天界,所以都没能跟你多聚几天,很是遗憾。
现在好了,我向天帝请了一个月的假,我们有的是时间。来,今天,不醉不归。”
公孙扶举起酒杯,语气慷慨。
“好,不醉不归!”
司徒雁呈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公孙扶相碰,眼底流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