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红轻歌正沉浸在恢复容貌的喜悦之中,随风也在陪着她。完全没想到北诗烟会有此举。
防不胜防的唐糖甚至来不及躲,就看着北诗烟手中的剑渐渐逼近,以飞快的速度向她的心脏刺去。
“嘶。餐”
唐糖闷哼一声,皱紧了眉头,预料之中的疼痛就没有到来,只是巨大的撞击让她连连后退了两步斛。
“唐糖!”
随风反应了过来,看见唐糖有危险,也顾不得怀中的红轻歌,直接推开了她,往唐糖奔去。
这一刻,红轻歌心如死灰。
原来,有些事,真的变了。
她错了,错的太过离谱。一开始,就不应该离开随风,让别的女人,有了走进他心的机会。
而这个女人,是祁冷颜拼命想要守护的女人,是随风一生,都只能爱而不得的女人。
爱情,或许真的是世界上最无奈的事。
千帆过尽,也未必能静待到良人。
她突然,就笑了。
一直以来,她都把这容貌看得太过重要,可是今天,真的恢复了这绝世容颜,她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她爱的人,已经有了爱人,他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我没事。”
瞥见了红轻歌失魂落魄的样子,唐糖对着随风咧嘴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胸口的地方,完好无损。当然不是因为北诗烟手下留情,而是因为她恰好将那块唐门的令符放在了那里,这个时候,恰好救了她一命。
看来,唐门果然是她的靠山啊!
“我看你能不能再躲第二次!”
失了手的北诗烟气愤不已,再次凶狠地刺向了唐糖。
今天,她和红轻歌,都必须死。
这个世上,随风在乎的女人,都必须死。
可是,随风的失误,已经让她差点伤害了唐糖一次,又怎么会让此事再发生第二次。
在北诗烟一心想着杀唐糖的情况之下,随风趁他不备,从刚才的池子中,舀起一瓢水,可就泼到了她身上。
本来他是不愿意做这“泼妇”的,但是手中已无武器,这里唯一有杀伤性的,估计就是这满池毒水了。
他不了解这水的毒性,但是就凭这两个女人擅长用毒的本事来看,这池水里的毒,绝对还是不浅的。
果不其然,那一瓢水一泼到北诗烟身上,她就变了脸色,手中的剑滑落在地,捂着自己的脸哀嚎不已:
“不要!不要!不可以!”
刚才随风那么一泼,虽然是泼到了她的衣服智商,可是还是有几滴毒水溅到了她的脸上,火辣辣的触感从嫩若蛋白的皮肤上传来,她闻到了一丝腐烂的气息。
她的脸,她这一生,最看重的脸,被随风给毁了。
她最爱的人,毁了她最美的梦。
世间,还有比这更痛的事吗?
北诗烟在哭,她不知道是祭奠那个瞬间在心中死去的人,还是祭奠自己已经毁了的容貌。‘她一生挚爱的两件东西,同时失去了。
或者,这都不能叫失去,毕竟他的爱,她从未得到过。
光是看北诗烟这般模样,随风也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毁了她的脸。
可是,心中竟没有半分怜惜。
“怎么,一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这种滋味,好受吗?”
他一步步走进她,想要捡起地上的剑,一刀将北诗烟了结。
这个人,是他的师妹。他曾经于心不忍,在她杀害了轻歌之后,都没能下狠手杀了她,才铸成了今日的大错。
他清楚地直到,自己再也不能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
北诗烟却是快他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剑。抬起那一张已经溃烂的脸,看向了她。
这张脸,现在真的很可
怕,面部的皮肤,已经烧伤了差不多七七八八,血水和烂肉往外翻飞,混合着北诗烟滚烫的热泪,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可是,她却是不想再遮掩,看向了随风。
看向了这个她爱到心碎,最后,为他心碎的男人。
“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恨我。”
她的泪,一颗颗滴在地上。
不知为何,唐糖竟有些同情起她来了。
虽然她恶毒,任性,可是归根结底,她不过是爱情中的一个可怜人。
到最后,竟要被心爱的人狠狠伤害。
“你如此恶毒,这么对你,都算是仁慈了。”
面对北诗烟,随风没有丝毫手软,甚至看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是痛快的。
这个女人,几乎毁了他半生,现在终于作茧自缚。
“师兄,你是否已经忘了。多年之前,我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喜欢你。”
她笑,仿佛忆尽半生往事。
那一年,她是万毒门中最闹腾的饿小公主。肆意横行,唯一的乐趣,就是整人。
她让门中的人是闻风色变,只要一听见北诗烟这个名字,就算是睡死了也能马上惊醒过来。
她这么胆大妄为。,却没有人敢收拾她,皆是因为她爹,就是这万毒门的掌门北冥渊。
北诗烟幼时丧母,因此北冥渊对她是万分宠溺,对于她的恶作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门中的门徒皆是苦不堪言。
直到有一天,北冥渊从外面带回一个孤儿。
刚来时,他从不和人说话,只是爱一个人坐在桥头,看着那一汪池水发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静默的少年,却是让北诗烟悄悄动了心。
那一年,她十岁,他十二。
她对你门中所有的人恶言相向,却独独对他,温柔相待。
她会偷偷地给他带好吃的,会将自己绣的丑丑的荷包送给他,会在他学习毒术的时候躲在暗处悄悄看他。
终于有一天,他回过头,对她笑。
然后,进门半年的随风,第一次开了口。
“你是北诗烟吗?”
“对。”
她笑着点头,稚嫩的脸上漾着欣喜的表情。那是的她,太过年少,还不知,这一眼,就是一生。
可是,他的笑,却只绽放了一瞬。
从那之后,他便再没了笑颜。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至最后,终于又归于一片死寂。
她问他原因,他却是永远沉默不语。
那一天,她听见他对着爹说道:
“师父,我很感谢你的养育之恩。只是,制毒害人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喜欢的。我想离开万毒门。”
那一刻,她心慌意乱。
可却始终,留不住他。
他下山前,她拽住他的手问他:
“随风,你会回来吗?你会回来娶我吗?”
他看着她渐渐精致的面庞,可眼中无法掩盖的深情密意,终于,点了点头。
他接触过的女子不多,其他人于他而言,都无印象,只有北诗烟,他恰恰,不讨厌。
他不懂喜欢,所以,选择了不讨厌。
只是年少轻狂的随风不知,这个世上,会出现一个叫红轻歌的人,成了他掌心的那颗朱砂,挥之不去。
“前尘往事,不必再提。”
随风看向他,面上竟是厌恶,心中只想着怎么将那把剑夺过来,怎么去守护他身后的这两个女人。
“不必……再提。”
四个字,足以让她死心。
原来,她记了一生的东西,在随风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慢慢地拿起了剑,看向随风,眼中满是绝望凄苦。
静静地闭上眼,用剑在自己脖子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随风以为她拿剑是要伤害唐糖或是轻歌,直接给了她一掌,将她打飞了老远,跌落在了透明洁白的冰床之上。
“呵。”
这是北诗烟咽气之前,吐出的最后一个字,却包含了太多心酸。
原来,爱的太深,到最后,只会伤了自己。
她闭上眼,再也没睁开。
鲜红的血低落在她如雪的白衣上,低落在冰床之上,满目耀眼的红,妖艳决绝。
这画面,唐糖一生都不会忘。
她从不知道,男人原来对待自己不爱的女人,竟可以这么狠心。
如果当初随风对北诗烟不是这么决绝,恐怕,她的内心,也不会扭曲至此吧。
她叹了口气,往外走去,至于随风和红轻歌之间的纠葛,她已经无心再去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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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随风对于北诗烟的死,都没有一丝怜惜。
他只是看着唐糖远去的额背影,怔愣着出了神。
“随风。”
红轻歌轻声叫他,才终于是将他的视线收了回来。
可是心中去,却也明了,随风的眼里,不是只有自己了。
这么多年的忍辱偷生,原来她和北诗烟一样,不过也是落得了个悲哀的下场。
终究,她和她,都抓不住他。
“什么事?轻歌。”
他回过头,看着她,脸上满是笑意。
他从没想过,能再次见到轻歌,所以,在不久之前,他已经埋葬了过去,埋葬了那段感情。虽然见到轻歌“死而复生”他很开心,可是心中,确确实实有些东西变了。他努力试着还原,却还是找不回当初的那种感觉。
“我们回不去了,是吗?”
她看向他,眼中有泪,却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点。这些年的孤寂她忍过来了,连看着他娶别人,她都能够承受,可是为何这一刻,她的心,却是如同万箭穿心般,痛不欲生。
在北诗烟恢复她容貌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她终于能再次回到随风的身边。
可是,事实证明,她很傻,很天真。
这个世上,人心都是hi变的。没有谁会守着一个死去的人,孤独地度过一生。
“对不起,轻歌。”
随风没有撒谎,却是不敢看她。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变心,会伤了这个他曾经最在乎的女人的心。
唐糖,他注定得不到。可是轻歌,却也只能成为梦里的那个人了。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终于明白,世界上有太多事都可以迁就,可是独独爱情,若是将就,便会一生不幸。
之前他娶安如玥,皆是因为她肚中,有了他的孩子。做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让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事牵绊着他,他便不想让爱情这么凑合着过。
“我懂了。”
红轻歌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过。她挺直了背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悲,可是在,在走出这个地下宫殿时,却忍不住泣不成声。
几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各遗忘。
她被遗忘在了,他遗忘的角落。
她看向远处山峰中的庙宇,心中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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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唐糖都被噩梦给折磨着
,只要她一闭上眼,便是北诗烟倒在血泊之中,满是绝望的样子。
突然,床往下沉了沉,睡得很浅的唐糖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见了祁冷颜有着苍白的面容和她近在咫尺,他的鼻尖,都几乎要碰上她的。
这一刻,她的心,突然很慌乱。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对着祁冷颜说道:
“你怎么会来?我的床……你的伤……还有那个如玥……北诗烟……”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嘘。”
祁冷颜一笑,微冷的指腹覆在她柔软的唇上,大手轻轻一捞,便重新将她揽回了床上。
她的头,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能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和起伏的心跳。
她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屏住了呼吸,僵直着身体拼命地想与他拉开距离。
“别动。”
他真的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今夜,他真的好想她,便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跑了过来。
本想像上次一样,偷偷抱着她睡一晚便离开,谁知竟然惊醒了她。
“可是你的伤口,我怕碰着你的伤口……”
刚才他那么一捞,那么大的撞击力,她都能听到他低沉的一声闷哼,要是她碰着他的伤口就不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如此这么关心起他的伤势了,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似乎情感有些爆棚,可是为时已晚。因为她一抬头,便看见了祁冷颜嘴角满足的笑。
她在担心他,那他就算是现在痛死也是值得的了。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你别动就好,让我好好抱着你睡会儿。”
“哦。”
唐糖轻声应道,内心却像是打鼓一般狂跳不止。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有些迷惑。自己不是讨厌他的吗,为何突然觉得他的怀抱如此安心?此番的小鹿乱撞又是为何呢?
然而这股异样,并没有维持多久,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唐糖便进入了梦乡,睡得香甜。
看着他沉静的睡眼,祁冷颜笑了笑,终于也是疲惫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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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上早朝,祁冷颜早早地就醒了过来。
可是怀中那娇小的人儿,却是不见了踪影。他的心中,莫名地一慌。
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怎么睡得这么沉,连她不见了都不知道?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们,却看见白荷坐在门前打着瞌睡。
他一开门,毫无防备的白荷就这么直直地往后倒了过去,祁冷颜成功避开。
咚!
只听得一声闷响,白荷便倒在了地上,惊醒了过来。
“皇……皇上……”
还没来得急喊一声疼,便看见了一脸焦急的祁冷颜。,吓得瞌睡也醒了,连头疼都顾不上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娘娘呢??”
祁冷颜看着白荷,紧皱的眉头表示出他的情绪很不好。
“娘娘?娘娘一早就去厨房,说要给您熬点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白荷诚惶诚恐地说道,就怕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就惹得祁冷颜不高兴了。
虽然皇上是个明君,可是她就是这么胆小,莫名地就害怕着。
“哦?”
祁冷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看得眉一挑,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
这是白荷第一次看见皇上笑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眼睛,可是待她再
睁眼时,祁冷颜却早已走远,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为他熬粥?
生命中最平淡而温馨的场景正在上演,他突然觉得,皇位这个东西,似乎不这么重要了。这天下,还比不过和她的柴米油盐。
可是,世上不是所有女人做饭都是这么温馨有爱的,比如唐糖。
还没走到厨房,祁冷颜老远就看见厨房内升起滚滚浓烟。
难道着火了?
他加快脚步往厨房奔去,想要找到唐糖,可是却被眼前的浓烟熏得睁不开眼。
“唐糖!唐糖!”
他大声叫着她的名字,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害怕失去她的惶恐。
“我在这里呢!”
话音刚落,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漆黑,端着一锅粥的人便走了出来。
“厨房怎么了?”
疑惑地想要往里面看一下,却被唐糖脸色怪异的给挡住了。
此刻的她,满脸都是烟灰,几乎看不清面容,只有那滴溜溜转着的眼珠,依旧是那么透亮。
他不禁是觉得好笑,只是熬个粥而已,至于弄得像火烧厨房一样吗?
“朕就是有些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走吧,喝粥。”
唐糖走过来,对着他甜甜的笑。
祁冷颜也想笑,可是看见锅里那一堆比唐糖的脸还黑的东西时,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他是个病人啊,吃这种黑暗料理,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