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可惜的，是她自己把握住了机会。”
南乔忽然对这场斗舞有点意兴阑珊，反正最终谁输谁赢都和她关系不大。
“有点困，我去宿舍休息会儿。”
这个时间，太阳早早坠下地平线，沿途昏暗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南乔闲庭信步往宿舍走，闹哄哄的嘈杂声被她渐渐抛诸脑后。
宿舍的公告栏新贴着一张醒目的大红纸，上面写着正月初十在市剧院中心有场大联谊。
届时，适龄的部队战士们、医院的护士医生以及附近的工厂工人都会参加，算是近几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
文工团里报名的都在二十二岁以上，要是没有提干，遇到合适的，通常就会退伍回家准备结婚。
南乔没想到会在这天被苏禾拉去当“参谋”。
“反正今晚放假呆在宿舍也没啥事，出去玩玩呗。”
马冬梅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你们去好了，我…我怕被刘明昊看到了误会。”
“嗐，你又不是去相亲，看到就看到了呗。”
苏禾学南乔扎着高高的丸子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她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笑嘻嘻地问：
“怎么样，我今天这身打扮可以不？能不能把那群小护士比下去？”
“和小护士比有啥用，”徐晚青逗她，“有南大美女在，那些帅哥的眼珠子还会往你身上瞅吗？”
“……”
苏禾一噎，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南乔，只见她未施粉黛，身上穿了件呢子大衣，下面是条藏青色格子裙，裙摆裹着一双笔直的小腿，再往下，是双半跟黑色真皮靴子。
从头到脚都是江辰禹为她买的，质地做工非常考究。
并没有刻意打扮，却早已出尘绝逸。
别说男人了，就连她一个天天见面的女人见了都移不开眼。
南乔眨眨眼，唇角弯起：“可以放我回去了？”
“来都来了，回去干什么。”苏禾挽住她胳膊，“你都已经结婚了，他们看你也没用，算不得数。”
说着她又指指徐晚青：“你刚当上领舞，肯定不想这么快结婚，自然没心思跟我抢人。”
“至于冬梅你呢，嘿嘿，那就更不用说了。”
“行行行，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喂，说真的，你跟刘明昊到底打算啥时候结婚？老是偷偷谈恋爱也不行，要是被人举报了，反而影响名声。”
马冬梅看了看问话的徐晚青，又垂下脑袋，半天挤出一句：“这……这要问他呀，我随时都可以退伍的。”
她反正没什么远大理想，只想安安稳稳过好日子。
南乔问了句：“要是退伍了，有什么打算吗？”
“没，”马冬梅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手指绕着麻花辫，“大不了和他去我爸在的那厂子当工人呗。”
说话间，四人到了市剧院门口。
她们来得比较晚，礼堂里已经熙熙攘攘聚了不少人。
四周用红色气球装饰着，气氛浓郁，场地正中的椅子已被搬走，露出一块三十四平米的空地，平时演出的舞台上摆着不知从哪搬来的大音箱，大约是为联谊舞会准备的。
南乔和马冬梅她们走进去时，场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目光都齐聚过来。
——“南乔怎么过来了？”
——“应该是陪她们其中某个人过来相亲的。”
南乔随便看了几眼，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
突然面对这么多人，马冬梅有点怂，赶忙在南乔旁边坐下：“我就坐这看看好了。”
苏禾买了四瓶汽水，又买了几袋瓜子过来，冲徐晚青抬了抬下巴：“好姐妹，那你陪我逛逛呗。”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
“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
“杯中洒满幸福泪……”
音乐声响起，礼堂里重新欢声笑语。
马冬梅磕着瓜子，乌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充满了好奇。
她笑着把汽水瓶盖子拧开，推到南乔面前：“喏，苏禾买的，这么吵你还能看得进书啊？”
“不看我怕跟不上进度，毕竟一个礼拜只去学校两天。”南乔冬天几乎不怎么喝凉的，眼皮没抬将汽水又推了回去。
“你都是人人羡慕的江太太了，又不差钱，干嘛还这么拼。”
马冬梅喝了口汽水，手指对面，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无不羡慕地说，
“你瞧那护士，我已经看到咱们文工团有好几个男生过去搭话了，部队的男生更多，其中好像还有个连长，简直就是百里挑一。”
头顶没有流光溢彩的霓虹灯，没有醉生梦死的dj，但丝毫不影响人们相亲的热情。
男男女女拘谨，礼貌，客气，甚至说话都隔着好几步远，只有那双看人的眼睛，从古至今都一样，赤.裸.裸地会说：我喜欢你。
人群哄闹声中，音乐不知何时换了，吴侬软语的女声如绸缎般漫进耳际：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歌声还在飘，马冬梅的目光始终定格在对面的护士那里。
蓦地，她去抓瓜子的手突然在半空顿住，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下，慌慌张张地开口：
“南乔，你快帮我看看，那人是不是刘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