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曾经烜赫一时的猛将,简直不敢相信听见的话语。
虽然他们听闻远征军在遥远的东方失利,皇帝折返巴比伦的消息时,曾经想到过全军覆没的结果。
却不敢真正相信。
而今,这条绝密的信息从大帝国地位最高的二人口中说出,自然是不容置疑之事了。
用餐环境顿时变得一片寂静,众人皆在观察、猜度对方的想法。
在短暂的静默之中,显然有三条信息游荡在餐桌的上空。
从亚历山大的父亲腓力二世开始培养起来的马其顿重骑、步兵的损失,意味着必须重新募集兵源,这样一来从各位大总督的领地之中抽血,是无法回避之举动。
另一点则显得有些可怕了:既然皇帝的兵力已经尽失,再次聚集的大军皆是四大总督之兵,那么在下一次征服过程中,皇帝是否会对几位将领小心提防?!
最后便是最恐怖的一点猜测,既然皇帝本人已经手下无兵,那么他还有什么用?!
几位将领深知身着白色胸甲的亚历山大是无敌于天下的存在,不消说任何尘世之间的将领,便是半神也未必能够匹敌。
“但是如果没有胸甲的庇护和支持......”卡山德忍不住狠狠地摇了摇头,驱散这种可怕的想法。
即便是一念之间,也令自己难于接受。
亚历山大看得清楚,曾经追随他的四大部将功勋卓着,都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和封地。
如今他们已经不愿再战了。
另外一场征服不能够为他的带来更多的利益。
“或许我应该培养战将们的接班人,甚至自己的接续者了。”他心中想到。
征讨罗马共和国的主张并没有得到三位老部下的积极响应与支持。
或许称他们为各怀鬼胎有些过分,但亚历山大仍旧决定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并且立即结束宴会。
即便是商讨重要的军事决定,地位至高的五人仍然饮下了过量的烈酒。
侍臣引导三位将军去到宫殿之中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他们将在巴比伦随意度过几天有限的时光,再自主返回封地。
这是少有的亚历山大帝国没有大规模战争,总体和平的日子。
即便是醉意浮现,卡山德也是久久不能够入眠。
为了排解心中的烦躁,他索性走出房门,来到宫廷之中的花园里踱步。
这些年来他一直担当镇守马其顿本土的重要角色。
与其他封地的总督不同的是,镇守马其顿的大将不得不面对一位地位无比显赫的人物,那就是亚历山大的母亲--奥林匹亚斯。
这个女人显然是一名强势的政治角色,其手腕亦是相当狠辣。
由于其身份的特殊性,他几乎将自己的行政权力尽数让出,只保留对于野战军的控制。
这令自己的地位相当尴尬,在亚历山大穿过帕米尔高原的无人区后,家乡几乎失去了他的消息。
皇帝的生死未卜,使得卡山德的势力迅速扩张,逐渐压制了奥林匹亚斯。
她深知这位强势的老女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亚历山大安然无恙的回归使得她必然反噬一口,再度在斗争之中取得绝对的优势。
如果皇帝本人开始对世界的西方的征服的话,无论是抽调卡山德麾下的军队,还是使用他本人,都会极大的伤及他在马其顿的利益。
“战争、征服!无休无止,这对于我有什么好处呢?”他忍不住低声嘟囔着。
“一点没错啊!”一个声音传来,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他转过头去,只见安提柯正斜倚在花园廊柱上,月光倾泻在他的衣甲之上,像是一个冷冰冰的鬼魂。
“你说什么?”
“够了,你的抱怨我都听见了,只能埋怨这深夜的花园过于静谧!”安提柯狡黠地笑道。
独眼的安提柯来到卡山德面前,他同样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亚历山大开始向东征服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他已经不是一个贪玩的小孩子了,我真的无法理解,这种征服到底持续到何年何月才会休止。”
“我们打下的世界已经够大的了,不是吗?”卡山德深有同感回应道。
“我已经老了,再也不想飘洋过海,将自己的生命再次置于刀光剑影之下,”安提柯说道:“我有三十一个年轻的妻子,你懂的。”
他拍了拍卡山德的肩膀。
“帝国最精锐的重装步兵、伙伴骑兵折损了,还损失了阿瑞缇斯和塞琉古两名将领,亚历山大必定会重新召集我们回归征服者军团!”
“那我们的领地怎么办?交给我们的儿子?他们在军中的威信远远不够,交给副将,他们太容易被其他强权者控制了!”
安提柯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嗓音吼道。
“嘘!小点声儿。你应当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卡山德提醒他到。
“愤怒的亚历山大听见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那他会怎么做?杀死我们?清洗战功卓着的四大部将!?”
“别忘了那些对抗皇帝的将领下场。”
“要知道我们的皇帝可是一个恋母狂,卡山德将军,一旦你离开马其顿,希腊城邦便会立即变个模样!”安提柯简直有些恶狠狠地说道。
“别忘了帕曼纽和他儿子菲罗塔斯的下场!他们在高加梅拉决战之中是左翼军团的脊梁!“
“他们父子俩是因为谋反!“
“那些皆是流言蜚语,真正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忤逆皇帝的意图,而从战胜大流士之后,亚历山大已经不是从前的亚历山大了!”
安提柯的再次爆发,使得争论现场再次回归宁静。
卡山德似乎无力反驳,他更可能是不想反驳......
“除了服从和战斗到死,我们还有什么选择呢?”卡山德说道。
“有的!当然有!赫费斯提翁管理着帝国海军的一切,远隔大海的我们实在是不能畅通无阻地交流友谊......
我们现在就去找海军二号人物利西马科斯谈谈!”安提柯仿佛自言自语着说道,他的一只独眼放射出残暴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