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峰并没有在书房待多久,很快便带着回信离开,阮风节则是坐在书房之中,梳理着自己的思绪。严定怀是外族人,而方氏是严定怀的妻子。
王大人在这个时候派人送方氏回来,亲自状告对方,对于方氏,对于方家都是一种保护。
只有在公堂之上,作为苦主,站在严定怀的对立面,将真相揭开,方氏,方家才不会被严定怀的外族身份以及他所做过的事情所牵连。
而方氏的女儿虽然身上也流着严定怀的血,但阮风节相信,因为有方氏这个母亲,有王大人和巡抚大人在,也一定能够得到保全。
阮风节的猜测还是很对的,王茂平之所以让方氏回到阜安州敲响登闻鼓,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开始怀疑严定怀是因为方氏的引导,可以说,能够一路查到今天,查到兴贺山这条通道,都是因为方氏让他看到了严定怀身上的疑点。
如果没有方氏,也许严定怀对于他来说,也就是肇原府的一个富商,顶多隐藏着龙凤胎或许不是同母所出这一个秘密。
可以说没有方氏就没有今天所取得的所有进展,也不会发现兴贺山那条通路,边军即便是等到了枯水期却还是等不到任何转机也说不定。
所以,即便方氏没有回到阜安州站在公堂之上,王茂平也有信心能够保全她和她的女儿。但回到阜安州对方氏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方家商队众人的冤屈,方氏父亲的冤屈,方氏隐忍坚持多年想要揭开的真相,都应该在公堂上大白于众。让阜安州的百姓都知道,方氏和严定怀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这也会被记录在卷宗之上,随着后续的卷宗一起送往京城,最终呈递到圣上的面前。保全是一回事,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世人面前,不给严定怀一丝牵连的机会,是另外一回事。
阮风节直到四更天才从书房离开,而大牢中的严定怀则是彻夜难眠,一会儿期望着管事纪河通能够快点行动,一会儿期望着土孛默部的军队能够快些通过兴贺山到达肇原府。
而随着新一天的到来,州城之中关于严家的传闻,也开始扩散开来。毕竟严定怀在州城中已近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听说了吗,严家人昨天都被抓了!”
“被抓了?虽然缺德事没少干,但这位也算是有钱有势吧。”
“没准是因为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茶馆之中,说书先生已经离开,茶客们喝着茶水,说着这两天州城的新鲜事。邻桌的茶客发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连忙将头转了过来,试图加入其中,一脸神秘的说道:
“是有人击登闻鼓状告他。”
此话一出,马上就成为了焦点,连附近其他桌的客人都支起了耳朵,有的甚至直接把椅子挪了过来。眼见着吸引这么多人的目光,一脸神秘的茶客,清了清嗓子,继续开了口:
“你们知道是谁敲响的登闻鼓吗?”
围着的众人全都摇了摇头,用眼神催促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是他媳妇。”
“啥,他媳妇不是淹死了吗?”
“是啊,不是掉河里了吗?”
此话一出,茶客们纷纷觉得不可能,普通人掉到那条河里都凶多吉少,更何况是行将就木的病人呢。
“怎么不可能,我可是听州衙里的人说的,那严夫人不仅活着还要告严定怀谋害她爹,谋害当年的商队呢!
“哟,这咋跟传言这么像呢!”茶客们发现,这些传言他们都听到过。唯一的区别是,传言都默认严定怀的妻子已死。
“岂止是这些像?严夫人之所以常年卧病在床,就是被严定怀下了药,严定怀那个儿子,真的不是严夫人所出,还有还有……”
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州城便有很多百姓听说了,落水的严夫人死里逃生,还将自己丈夫告到州衙的消息。
在这个时代,妻告夫除了在肇原府已经变得不再新奇,其他地方依旧是相当少见,阜安州也不例外。
如今妻告夫的情况出现,而且还出现在传言满天飞的严家夫妻身上,自然是备受关注,消息比以前传言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所有听说消息的百姓,都在等着看严家的热闹究竟会如何收场。
“夫君在想什么?”天已经逐渐变冷,房间的窗户并没有打开,但丈夫仍旧喜欢坐在窗边,此时对着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严家!”
安初筠听到这里,坐在了他的对面,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随后开口道:“也不知道抓捕严定怀是否顺利,如果抵抗的话,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在夫妻俩还身处阜安州的时候就发现此人的异常,一晃已经过去了几年的时间,对此人的了解越多,就越会顾虑意外的发生。
“放心吧,有阮知州在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严定怀恐怕还没有来的及起疑,就被带进了州衙。”在王茂平看来,阮风节可是相当可靠的。
而且严定怀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即便是出了意外,对形势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是他所犯下的罪行还需要公之于众,还需要还那些苦主一个真相一个交代。
“夫君说的是,希望严夫人此行能够顺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现在方氏依旧顶着严夫人的名头。只希望在方家被害的众人等到真相的那一刻,对方也能够彻底的摆脱这个身份。
“只要陆山是陆山,再撬开那个纪河通的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即便是方家的案子没有能够在阜安州结束,也会在肇原府画上句号。不过,王茂平自然是希望,方家的案子能够在该结束的地方结束。
“那夫君在想严家什么?”
安初筠感觉有点奇怪,夫君对于严定怀的事情看起来并不担心。
王茂平将窗子推开,凉气一股脑的涌了进来,月光照在地上,又添了一抹寒意。
“在想严家商铺的那些人,或许比严定怀难抓很多。”王茂平轻声的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