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是学哪个专业的?”
“我是心理学系的,今年大三了,明年就毕业了。”
槐桑似乎想到了她毕业之后的米虫生活有多么幸福,漂亮的美眸弯了弯,偷偷笑起来。
“可惜了,逾白是学物理的。”,时老太太叹口气,“他今年上大二,比桑桑小了一届。”
槐桑咽下嘴里的小羊排,心想这可真是看不出来。
槐桑抬起头,看向对面心不在焉的时逾白,额前耷拉下几缕刘海的男生眉峰高扬,帅气的眉眼傲慢又犀利,凌乱的头发显露出几分不羁,很是离经叛道。
她还以为他是体育生呢!长得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时逾白心里乱糟糟的,他才不想让槐桑当他的母亲,但是要说时逾白是觉得槐桑心思不正,才不想让她进时家得的,那倒又不是……
似乎察觉到对面槐桑看过来的视线,时逾白紧咬着牙关,下颚线绷地紧紧的,无意识地挺直了后背,脑子里的思绪密密麻麻地乱成一团毛线。
她看他干嘛?
时逾白手里无意识地拿着叉子,不停地戳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土豆,惹得槐桑蹙起精致的眉头。
咦~都被他戳成土豆泥了!好恶心!
槐桑嫌弃地撇过头,正好和坐在一旁的时越川对上了视线。
时越川似乎没想到槐桑会突然看过来,面色怔了一下,很快便镇静了下来,然后扬起嘴角冲她笑了一下。
“我也是青山大学的学生,不过三年前就已经从那儿毕业了。”
时越川那双黑眸划过片刻的深沉,微微倾身,目光和槐桑相对,“母亲不如猜一猜我的专业?”
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衬衫扣子微散几颗,露出雪白脖颈下精致的锁骨,时越川不知何时把金丝边眼镜摘了下来,袖子也挽了上去,露出绕条犹畅结实的小臂,不避不闪地和槐桑对视着。
“你是学金融的吗?”,第一次被人叫妈的槐桑感到新鲜极了,好奇地打量着时越川,视线情不自禁地朝他的锁骨看去。
“母亲很聪明。”,时越川笑着点了点头,映在灯光下的侧脸硬朗分明,眼睫低垂,看起来心情不错。
“哼哼~那当然!”,槐桑骄傲地抬起小脸,白皙柔软的脸颊泛粉,在灯光的照射下好像涂了一层细腻的珍珠粉,散发着盈盈的光泽。
时越川眸色渐深,垂在身侧的大手情不自禁地抬起,又遗憾地放了下去,两人莫名和谐的氛围落在时逾白的眼里,就变得愈发刺眼起来。
……他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她那么温柔?
还有她为什么对他哥笑得那么好看?刚刚不是还在看他吗?这么快就被他哥吸引了?
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
酒足饭饱之后,时老太太亲密地拉着槐桑坐在沙发上,说些体己的话,时老爷子则把时宴叫到了二楼的书房。
雅净整洁的书房布置得精致清雅,四壁书画琳琅,紫檀木的书桌上养着一盆盛开的水仙花,清新的香气弥漫全室,椅上陈列着黑缎子镶彩色珠子的团花坐垫。
“就是她了?”
“就是她。”,时宴被时老爷子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嘴角扬起浅笑。
时老爷子威严的目光落在不由自主露出笑意的时宴身上,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有时候经常想,如果我当年没有反对小忱和黎昕的感情,是不是……”,时老爷子欲言又止,默默走到书桌边,看着静静立在桌面上的相框,满眼怀念。
“都是我太执拗了啊!”
“父亲,那并不是您的错。”,时宴走上前安慰着沉浸在悲痛中的时老爷子,目光下垂,落到他们一家四口人的合照上。
照片是很正经的全家福,父亲母亲与他脸上都带着得体的微笑,沉默地注视着镜头,只有时忱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做了个滑稽的鬼脸,然后被时老爷子大骂了一顿。
这是时忱在试图反抗父亲与母亲对他的严厉掌锢,时宴微微恍神。
他的哥哥从小就被当作时家的继承人来培养,一举一动都不能出错,错了就会受到时老爷子的严厉惩罚。
时宴上大学之前,几乎每天放学回到家中,都能听到时忱与父亲的争吵,两人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时忱想要娶他的女朋友黎欣为妻子,但时老爷子认为黎欣家世普通,配不上时忱,希望时忱能听他的话,和时老爷子的朋友崔老爷子的女儿联姻。
“走了你就别再回来!时家就当没有你这个人!”
“走就走!我本来也不想生在时家这个牢笼!”
那是时宴最后一次见到时忱与时老爷子吵架,摔门而去的时忱看到了刚放学回家的时宴,面上的怒气散去,染上几分笑意,向他招了招手,“小宴,来哥哥这儿。”
“哥哥要和你嫂子离开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家。”,时忱抬起大手抚摸着时宴的头顶,“原谅哥哥的自私,小宴。”
时宴对时忱的最后印象,就是他映着黄昏刺眼的余晖,拎着行李箱推开别墅大门的背影。
紧接着第二天,时家就接到了时忱与黎欣乘坐的飞机航班失事的消息。
“谁都没想过哥哥和嫂子坐的飞机会出事。”,时宴抬起眼眸,看着时老爷子背过去的苍老身影,安慰道,“您不必太自责了。”
时老爷子弯着佝偻的腰板,抬手擦了擦模糊的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相框,苍老的手摩挲着时忱滑稽的鬼脸,“是我错了。”
“我已经老了,时家以后是你的天下。”,时老爷子放下相框,拍了拍时宴的肩膀,面容威严,“我与你母亲不会插手你的感情。”
“既然认定了桑桑,就要好好对她。”
“我们时家的男人,绝不能做出背叛妻子的事情。”
——
“哎哟!瞧我这记性!”,槐桑正和时老太太聊着a家最新季的包包,相约好一起去逛商场,突然见她一拍大腿,转头招呼一旁的管家。
“我都忘了越川和逾白给桑桑准备了见面礼这件事了!”
“管家,快去把礼物拿过来!”
时越川和时逾白闻言浑身一僵,时逾白连忙撇下正在进行中的游戏,顾不上队友的呼唤,从沙发上“噌”的一下蹦起来,摘下耳机大喊,“奶奶!”
“怎么了怎么了?奶奶耳朵还没背呢!”,时老太太揉了揉耳朵,瞪了一眼时逾白。
“我突然想吃苹果了,奶奶能不能帮我削一个呀?”,身材高大、面容凶狠的时逾白抱住时老太太的胳膊撒娇。
就像是面对血脉压制突然变成大狗狗的灰狼,收起了锋利的牙齿,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
“想吃苹果了?让佣人去削不就行了?”,时老太太不为所动,吩咐一旁正在厨房忙活的佣人,“削一个果盘拿过来。”
“是。”
“奶奶~我想吃你亲自削的嘛!”,时逾白似乎觉得被槐桑看到他撒娇的一面不好意思,但又想把时老太太支走,于是一直低着头,脸颊发烫,耳垂通红。
“这孩子,苹果还得让奶奶亲自给你削。”,时老太太奇怪地瞥了一眼时逾白,冷酷的拒绝了,“奶奶没空。”
“奶奶!……”,时逾白焦急地还想再说些什么,管家的身影却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手里还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好了,好了!别来烦我们。”,时老太太把时逾白推开,笑眯眯地把礼物往槐桑面前一推,“桑桑来拆礼物吧。”
为了让槐桑在众人面前出丑,时家兄弟俩特意把礼物包装的很是精美,目的就是为了让槐桑见到漂亮的外包装放松警惕,用里面的整蛊礼物给她致命一击。
槐桑看着桌子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细白小手刚碰到打成蝴蝶结的金色丝带,旁边就传来一声大喊,“别!”。
“呀!”,槐桑被吓了一跳,漂亮的猫眼睁的圆圆的,红唇微张,心脏怦怦地跳起来,不高兴地鼓起雪白脸颊,瞪了时逾白一眼,他可真讨厌!
“哎哟!”,时老太太也被吓了一跳,抬起手打了一下时逾白的后脑勺,“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了奶奶和桑桑一跳。”
“先别看礼物了吧!”,时逾白语气慌乱,磕磕绊绊地张着嘴,“礼物要……要自己一个人拆才有意义!”
“这是什么说法?”,时老太太奇怪地看了一眼慌慌张张的时逾白,“咱们家哪来的这种说法?”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时老太太眯起眼睛,盯着时逾白通红的耳朵,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逾白这是害羞了!”
时老太太善意地笑了笑,“怪不得逾白今天这么反常,原来是第一次见桑桑,不好意思了!”
“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么害羞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大小伙子害什么羞!”,从二楼下来的时老爷子刚走到客厅就听到了这句话,于是大手“啪啪”地拍了拍时逾白僵硬的后背,“闯识点!”
他才不是害羞!他只是……他只是……
时逾白耳朵更红了,躲躲闪闪地不去看槐桑,等到他缓回神的时候,槐桑已经拉开了蝴蝶结丝带。
完了……时逾白面露绝望,爷爷看到礼物一定会把他打一顿的……
时越川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视线紧跟着槐桑的动作,紧握着的双拳,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水,见她拉开了系着的蝴蝶结,时越川的瞳孔猛然一缩。
嗯?
礼盒盖子打开的那一刹那,一个满脸是血的骷髅从里面蹦了出来,那双空洞洞的、还渗着血的大眼睛和槐桑对上视线。
这个骷髅是时逾白从黑市上花大价钱搞到的,所以外貌做的逼真极了,据那个卖家所言,做这个骷髅的人,是真的杀了一个人,按照人类真实的骨头纹理雕刻出来的。
不过这件事的真实性没人知道,也许是商家为了卖货编造的离谱故事也说不准,至少时逾白是不信的,只是嗤笑一声掏出了黑卡。
时越川和时逾白原本的希望落了空,见到骷髅头的槐桑并没有如他们所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而是慢吞吞地眨了眨眼,伸出细白手指戳进了骷髅头的眼睛里。
一大团血块随着槐桑的动作,从骷髅的眼睛里爆出来,又随着手里的离开而缩回去,兄弟俩怔怔地盯着槐桑的动作,表情麻木。
……这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玩得不亦乐乎的槐桑又把手指塞进了骷髅头长着参差不齐的牙齿的嘴巴里,结果“嘎哒”一声被咬住了,好好玩哦!
“谢谢你们啦!他长得真可爱,我好喜欢哦!”
槐桑爱不释手地把骷髅头从箱子里抱出来,脆皮骷髅“嘎哒”一声,身子和头就分成了两半,槐桑这才发现箱子里还有随身附赠的小裙子,似乎是用来给骷髅换装的。
……她是不是被吓傻了?时逾白瞳孔地震,木头一般地愣在原地,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时越川看到槐桑没有被吓到却松了一口气,松了松握出指痕的双拳,这才发现他后背上的衬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桑桑喜欢就好。”,时老太太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骷髅头吓了一跳,转头就想到了时家兄弟俩的心思,刚想发火教训他们一顿,就听到槐桑发出喜爱的娇呼声。
没想到桑桑……口味还挺独特的……时老太太见槐桑如此喜爱这个血淋淋的骷髅头,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只是讪讪地笑了笑,转头瞪了兄弟俩一眼。
回头再收拾你们!
时老爷子也附和地笑了笑,走到了兄弟俩的身后,抬起内力深厚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两人的后背上,给他们重重一击。
“桑桑困了吗,我们上楼睡觉吧。”,时宴对此却接受良好。
他早就见识到过槐桑与众不同的审美,因此只是沉默地走到她身边,见她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不过……虽然桑桑喜欢这些,但这并不代表时越川和时逾白做的就是对的。
时宴看着害羞地缩在自己怀里的槐桑,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耳垂通红,冒着热气,俯身宠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把桑桑哄睡了再去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