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低低的女声，带着羸弱的求饶。
顾牧深冷笑，勾住她的发丝在鼻尖轻嗅，“亲爱的，你当真吗？嗯？真的不要？”
“我……”
忽然袭来的恶心铺天盖地。
粱筱茉一把掀开身上的顾牧深，下地奔进浴室。
低咒一声，顾牧深仰面躺着，烦躁的耙了耙头发。
在床上，还是第一次这么扫兴。
听浴室里传来女人干呕，他拧紧了眉，终究披了浴袍起身，顺便拿了她的。
用浴袍裹住粱筱茉，顾牧深靠在洗手池边看她，淡声问道：“你怎么了？”
擦了把嘴，粱筱茉拢了拢浴袍前襟，抬起眸，媚眼如丝，笑意晏晏道：“怀孕了。”
瞬间，顾牧深脸色青黑。
双手在身侧握紧成拳，他俯身过来，凝进她的眼底，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粱筱茉推了他一把，站起身。
按下冲水，将马桶盖子盖住，坐在上面。
“瞧你吓得脸都白了。”挑眉，女声柔媚：“你就这么害怕我怀你的孩子么？嗯？”
顾牧深呼出一口气，换了个表情，伸手拍拍她的脸，“宝贝儿，别闹。你知道我胆子小。”
“呵！”粱筱茉冷笑，“是我，你才胆子小吧。要是换了苏瓷，你还……”
“够了！”打断她的话，他神色阴冷，“好好的，提她干什么。”
只是对于这事，顾牧深终究不能彻底放心，“你到底怎么了？”
“减肥药。”不在意的说着，粱筱茉拧眉，“下个月有个电影，沈珂让我瘦3斤，说是上镜好看。”
“你已经很好看了。”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他吻了吻她的脸颊，“还要怎么好看？再说，减肥药那个东西，最好不要吃，多运动不就行了。”
“我哪有时间运动。”
“怎么没有，就像我们刚刚……嗯？”
“我漱漱口，你先出去吧。”粱筱茉别开脸，表情不耐。
顾牧深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还帮她关上了门。
听到里面传来水流声，他走向沙发，从上面拿了粱筱茉的手提包。
打开，果然在里面找到一瓶减肥药。
沉眸凝着药瓶，他心底最后一根弦才慢慢松懈下来。
不是就好。
浴室里。
水龙头开着，却不是为了漱口，而是为了掩饰。
镜子里，女人泪流满面。
抹了把眼睛，粱筱茉掬起温水扑了脸。
没关系。
如果他不爱，那么，就她来爱就好。
手抚上小腹，她在心里说：宝宝，妈妈爱你就好。
*
“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珂咬紧后槽牙，死死瞪着面前人，“你再说一遍！”
拨弄着肩上长发，粱筱茉抬眸，淡淡瞥了沈珂一眼，“我说，我不拍了。”
“不拍了？不拍了，呵呵，不拍了。粱筱茉，你找死是不是！眼看着就要签合同了，你跟我说不拍了？张导的电影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啧。”轻斥一声，粱筱茉掏了掏耳朵，“我的沈大经纪人，你小点声，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粱筱茉！”沈珂抓着自己头发，真的要疯了，“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说，为什么不拍了！你是不是……”
一顿，她拧眉，“你傻啊！虽然只是个女二号，可是那也是张导电影里的女二号。再说这个人设比白莲花女主角好多了，你不会是因为……”
“不是。”打断沈珂的话，粱筱茉站起身，拿过墨镜戴上，“女主角还是女二号，跟那个没关系。我最近很累，我要休息。你安排一下，最近我要休假。”
“休假？！你真的疯了？”
就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通告都赶不完，还要放假？
但粱筱茉那个死性子，她最了解。
向来，吃软不吃硬。
沉着的深呼吸，沈珂在粱筱茉出门前拦住她。
“筱茉，我们谈谈。”
食指推下墨镜，架在鼻梁上，粱筱茉看着沈珂，“我话都说明白了，没什么好谈的。”
“你累了，你最近累了我知道。”沈珂试着缓和了语气，“这样吧，我们先签合同，然后我跟公司说，给你放两天假，怎么样？”
“不怎么样。”说完，粱筱茉推开沈珂，打开门。
身后，是沈珂的咆哮声：“粱筱茉！”
她迈步走向电梯，化妆师追上来，急声问：“梁姐，你去哪儿？”
进了电梯，粱筱茉跟化妆师摆摆手，笑而不答。
*
及时行乐。
“来了。”
“嗯。”
坐在高脚椅上，粱筱茉摘下墨镜。
大雄擦着杯子，问她，“喝什么？”
摇晃着手指，她笑：“今天不是来喝酒的。”
“不喝酒？”
“我现在，不能喝酒了。”说着，粱筱茉打了个响指，“给我一杯水。”
“水？”大雄奇怪的看着她，“不喝酒，来‘及时行乐’喝水？”
“不行吗？大不了，水我按照酒的价钱结账，行了吗？”
“你呀。”大雄无奈失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着，你不太对劲儿。”
“别废话，给我水。”
“好好。”大雄惹不起粱筱茉，乖乖给她倒了杯水。
纤细的手指摩擦着杯沿，粱筱茉轻声说：“大雄，我有件事，好事，但是不知道跟谁说。”
抬眸，她笑容漂亮却落寞，“你说，我该跟谁说？”
“苏瓷啊。”大雄的回答不假思索，“她不是你最好的闺蜜吗？你不跟她说，跟谁说。”
“是吧。”粱筱茉恍然大悟，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大雄，“是吧？在你看来，我应该跟苏瓷说，对吧？”
“筱茉。”大雄皱眉，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没。”掏出手机，粱筱茉找到苏瓷的号码，拨出。
*
风起。
苏瓷正准备下班，桌上手机打着旋儿震动响起。
以为是温瑾安，她急忙拿过来。
可是一看名字，笑容褪去。
粱筱茉。
她打来干什么？
舔了下嘴唇，按下拒接，苏瓷把手机扔进手提包，拎着包出了办公室。
“苏总，下班了。”
“嗯，你也早点走。”
“好，明天见。”
“明天见。”
坐进电梯，手机又一次响起。
苏瓷翻出手机，一看，还是粱筱茉。
咬牙，再次拒接。
另一边，粱筱茉把手机拿开耳朵，对大雄说，“她不接我的电话。”
“哎？怎么会？你们吵架了？”
“哦，吵架了。她生我的气了。可是怎么办？”自嘲一笑，粱筱茉的手抚上自己小腹，“我没有人可以告诉，只有她。”
“我来。”大雄说着，掏出自己手机，“我给苏瓷打。”
40分钟后。
苏瓷推开及时行乐的门。
这会儿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多了，她望向吧台，一眼就看见了粱筱茉，还有朝她挥手的大雄。
被骗了。
意识到，她本来想要扭头就走。
但是脚步一迈，又停下来。
或许，是刚才那一眼，粱筱茉的背影太过单薄，萧索了吧。
让她心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感觉。
感觉，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真可笑。
都这个时候了，她对粱筱茉还……
她上辈子一定欠了粱筱茉的债，所以这辈子，被她纠缠着，阴魂不散。
走到吧台边，苏瓷对大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雄指着粱筱茉，摊摊手。
粱筱茉眯着眼睛看苏瓷，勾唇，“你来了。”
苏瓷坐上高脚椅，冷冷的看着她，“你抽什么疯！我告诉你，我很忙，我没空。”
“苏瓷，我怀孕了。”
粱筱茉话落，苏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半天，她声音轻颤，“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粱筱茉重复，“我们上学的时候不是约定过，如果以后谁先怀孕了，不要第一个告诉丈夫，要第一个告诉对方，你还记得吗？所以，苏瓷，我怀孕了。我怀了，”
呼出一口气，粱筱茉说完：“顾牧深的孩子。”
“你，你，你……”
苏瓷连说三个你，她实在是震惊的说不出别的话。
这一刻，她是复杂的。
脑袋里就像是被灌了满满的浆糊，她没办法思考了。
“你不祝福我吗？”粱筱茉轻笑，“也对，你肯定不会祝福我的。”
良久，苏瓷总算是挤出一句话，“顾牧深知道吗？”
喝了口水，粱筱茉耸耸肩，“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我第一个告诉你了啊。苏瓷，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苏瓷，我不知道应该告诉谁。
苏瓷，如果我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会相信吗？
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但是……
“你，你先跟我出来。”
苏瓷咬牙，拉着粱筱茉从高脚椅上下来，却在不知不觉间，注意了一些。
她是个孕妇。
出了及时行乐，苏瓷才放开手。
来回踱着步子，她看着粱筱茉，“你确定？你验过了？”
“嗯。”
“验孕棒？”
“嗯。”
“那个可能不准。”
“呵呵。”嘲讽一笑，粱筱茉突然握住苏瓷的手腕。
“你干什么！”
粱筱茉直接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来到自己小腹上，“苏苏，这里面真的有个孩子，真的。”
“你疯了。”苏瓷闭了闭眼，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