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如禾喝完药歇下之后,容琛才离开了房间。
止步,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之前不是说,她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吗,怎么会脑子有淤血,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言铮有些无奈,“淤血这种东西,前期怎么能看得出来呢,只有表现出来了,才可判断,只不过她这后脑勺被重击得有些严重,所以才会间接地伤到了眼睛。”
闻言,容琛已有些不耐,只摆手道:“有什么医治的法子?”
“她如今有身子,这药自然是不能乱吃的,不然一定会伤到孩子,眼下也只能用最保险的针灸来治疗了。”
容琛蹙了下眉,“针灸可有什么后遗症?”
“后遗症不好说,但这过程,的确是有些难熬的,阿琛你治了那么多年的眼前,这个中的感受,你应当是最了解了的。”
的确,为了治好眼睛,容琛曾尝试了各种法子,其中也经历过不少痛苦的治疗。
有些过程,甚至连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若是针灸的过程太过于痛苦,苏如禾那较弱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住?
这般想着,容琛的眸光便暗了几分,“若是用药物治疗呢?有几成把握?”
一听这话,言铮不由挑了下眉,“你不打算要孩子了?”
“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有,我不想让她太痛苦,若是针灸的作用不大,又要承受痛苦,又何必多此一举。”
其实说来说去,容琛就是舍不得让苏如禾受罪。
为了能让苏如禾少受一些罪,他竟然连孩子都可以舍弃,这毕竟,是他的亲骨肉。
言铮叹了口气,“反正我过几日也要回北燕了,等我师父过来,看看他可有什么法子吧。倘若你真的不要孩子,是否应该与她说一声?这毕竟,也是她的骨肉。”
“倘若真的保不住,何必让她为此伤心,此事我自有定夺,你只需让樊老尽快赶过来便成。”
言铮点了下手,又道:“这几日,先用针灸之术,试试看,若是有效果的话,也不必牺牲孩子。”
容琛沉了沉眸,良久才算是颔首应下。
因为苏如禾眼睛看不见,容琛很早就将公务都处理完毕,回了房间。
才走到门口,便瞧见苏如禾由听风搀扶着,正用手摸东西。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停下来,摸一摸,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容琛不动声色地走了上去,听风看到他,想要出声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
同时,容琛向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在摸什么?”
听到是容琛的声音,苏如禾抬眸看去,但她又看不见,只能笑了笑道:“我在熟悉房间啊,这样我日后在房里走,也就轻易不会磕磕碰碰了。”
容琛没想到,苏如禾竟然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又或者说,她心里其实是非常清楚地,她的眼睛可能不会好得这么快,所以为了避免磕碰,她便先开始熟悉环境。
这样她日后行动起来,也是较为方便的。
虽然知晓苏如禾的心思,但容琛的心头还是有些闷。
好一会儿,才说了两个字:“抱歉。”
他的这一声‘抱歉’说得并不重,苏如禾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茫然地抬眸,“大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眼睛很快便会看到的,在这段时间,本相便做你的眼睛,可好?”
闻言,苏如禾不由笑了,“不用麻烦的,我有听风和蒹葭,说不准等白露的伤好了,我的眼睛也能看见了呢?”
关于白露的事情,容琛并没有如实告知苏如禾。
原本因为蒹葭与白露都是容琛的人,苏如禾对她们都是带着很深的防备心的。
但因为这次的事情,苏如禾对她们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
可这样的改变,却是白露用性命所换回来的。
只是苏如禾并不知晓,还想着等白露的伤好了,一定要好好地感谢她。
在这个问题上,容琛没有再继续,只是弯腰,将苏如禾给直接抱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先沐浴吧。”
苏如禾很是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带着她去浴池。
容琛倒是发现,苏如禾这次死里逃生之后,倒是乖巧了许多。
但若是这乖巧是以她的眼睛为代价,那他情愿她总是气他。
在苏如禾沐浴之时,容琛也没有离开,就坐在池边的躺椅上。
“大人,这次贡院爆炸事件,死伤怎样?”
容琛还以为苏如禾对这些事情会不敢兴趣,毕竟她的眼睛,是因为这场爆炸,才会暂时看不见了。
好一会儿,才道:“就目前统计,砸死了十个人,重伤的人数至少有二十余个。”
“大人你说,这次的爆炸,和上次的茶馆爆炸,会有什么联系吗?”
容琛发现,苏如禾在这方面,倒是有种天生的敏锐感。
挑了下眉,淡淡接道:“为何你会觉得它们之间有联系?”
苏如禾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那这件案子,还是会归大理寺管吗?”
容琛应了声,算作是肯定。
苏如禾不由叹了口气,“前一个案子还没结,这又一个案子接了上来,大哥一忙起来,就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我担心他会不按时吃饭睡觉。”
这一对兄妹,都只会为对方考虑。
他们两个之间,是所有外人,都无法插足的,即便是容琛,在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插足的余地。
之前容琛对此还会觉得有些生气,但眼下,他却是没功夫去气这些了。
起身来,走过去将苏如禾从浴池里抱了出来,一面将浴巾裹在她的身上,一面淡淡道:“夜里凉,泡久了容易着凉。”
在将身子擦干之后,又给她换上了单衣。
苏如禾就像是只敛了所有爪子的小兔子,任由容琛摆布,没有任何的话。
等将衣裳穿好了,她才道:“大人今晚不忙吗?”
毕竟才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但他今晚却回来地很早,还亲自给她沐浴换衣裳。
简直就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让她坐在椅子上,容琛随手拿过一块毛巾,盖在了她的头上。
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嘴上不清不淡地回道:“事情再忙,自也是没有夫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