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米沙的妻子?”听到别尔金这么说,雅科夫的下巴差点直接砸在了地上:“米沙结婚了?”见别尔金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又补充了一句,“什么时候结婚的?”
“少校同志,”阿西娅得知雅科夫知道索科夫受伤的经过,连忙又抓住了他,着急地问道:“快点告诉我,米沙是怎么受伤的?”
“对不起,阿西娅同志。”雅科夫望着面前的阿西娅,心存内疚地说:“米沙是为了救我,才负伤的……”他将当时的情况,向阿西娅简单地复述一遍后,满怀歉意地说,“我和米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看到他负伤,我的心里也很难受……”阿西娅急于知道索科夫的伤势如何,不等雅科夫说完,已掀开门帘冲了进去。
正在给索科夫做手术的军医帕夫洛夫,察觉到有人闯了进去,不由皱起了眉头。正想开口责备对方几句,谁知一抬头,看到进来的居然是阿西娅,便把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改口说道:“阿西娅,你来得正好,帮我打个下手。”
“军医同志,”阿西娅急急地问道:“米沙伤在什么地方?”
看着阿西娅急切的神情,帕夫洛夫猛地想起阿西娅是旅长的妻子,如此关心索科夫的伤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连忙回答说:“伤在腹部。”
阿西娅看了一眼已经切开的伤口,继续问道:“是什么打伤的?”
“手枪子弹。”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阿西娅带着哭腔问道。
“阿西娅,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我说没事,就肯定没事。”帕夫洛夫说完这句话之后,用命令的口味对阿西娅说:“快点过来帮我一把,我要尽快把子弹取出来。”
手术室内的对话,站在门外的别尔金和雅科夫也听到了。原本还担心索科夫有什么好歹的雅科夫,听到这句话之后,连忙扭头低声地问别尔金:“政委同志,里面做手术的军医,说米沙没事,真的会没事吗?”
“雅科夫少校,”得知索科夫是因为救雅科夫而受的手,别尔金的心里对雅科夫多少有些不待见,但考虑到他的特殊身份,还是客客气气地回答说道:“帕夫洛夫军医的技术,我是信得过的,他说没事,我相信旅长应该就不会有事。”
说完这番话,别尔金抬手看了看表,随后走到了附近放电话的房间,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留在指挥部里的西多林打了一个。西多林听到别尔金的声音之后,立即问道:“政委同志,旅长的伤势如何?”
“据雅科夫少校所说,他的腹部中了一枪,是手枪打的。”别尔金对着话筒说道:“如今旅长同志正在手术室里做手术,你立即把这件事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
“这合适吗?”听到别尔金的吩咐后,西多林有些为难地说:“上次旅长负伤昏『迷』,司令员同志就很不高兴,说他作为一旅之长,没有权利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这刚刚过了几天,他又负了伤,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向司令员同志交代。”
“参谋长同志,”见西多林不愿意将此事上报,别尔金有些不悦地说:“从目前的情况看,旅长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指挥部队。此事就算我们不上报,集团军司令部也可以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旅长再次负伤的消息,到时你我可能都有麻烦。”
“好吧,政委同志。”既然别尔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西多林也意识到如果向上级隐瞒索科夫负伤的消息,没准将来真的会招来崔可夫的责备,便勉为其难地说:“既然你认为应该把此事上报,我就立即给司令员打电话。”
克雷洛夫接到西多林电话时,还以为马马耶夫岗这里的防线出了问题,他忐忑不安的问道:“西多林中校,是不是马马耶夫岗的防线出了问题?”
“没有,参谋长同志。”西多林在电话里回答说:“德军向我们所发起的进攻,但都被成功粉碎了。”
得知马马耶夫岗防线平安无事,克雷洛夫的心里顿时感觉踏实多了,他试探地问:“那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
“参谋长同志,旅长索科夫中校昨晚陪雅科夫少校去了城里。”西多林对着话筒艰难地说:“他们在返回途中,遭到了德军的附近,在战斗中,旅长同志为了掩护雅科夫少校,不幸中弹负伤……”
“什么,索科夫负伤了?”克雷洛夫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的伤势严重吗?”
没等西多林回答,旁边弯着腰和古罗夫讨论如何提高部队士气的崔可夫,就听到索科夫负伤的消息,他直起身子,一脸惊诧地问克雷洛夫:“怎么,索科夫又负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负伤呢?”
西多林的汇报还没有结束,克雷洛夫哪里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示意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看到崔可夫向他伸过手来,连忙将手里的话筒递了过去。
“是西多林中校吗?我是崔可夫。”崔可夫把听筒贴在耳边问道:“你告诉我,索科夫中校是怎么负伤的?”
西多林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向克雷洛夫汇报完情况,接电话的人就换成了崔可夫,他在片刻的慌『乱』之后,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口齿清楚地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昨晚天黑之后,旅长同志和雅科夫中校前往苏维埃大街,去视察那里被我军收复的一座大楼。”
“那座大楼我知道,是狙击手瓦西里中士率领夺取的。由于那栋大楼的地理位置特殊,索科夫还先后调派了不少的人手和装备,去加强那里的防御。”崔可夫抢先说完那栋那楼的情况后,继续追问道:“你告诉我,他是怎么负伤的?”
“旅长同志今天上午亲眼查看了新式火箭弹的威力后,和雅科夫少校一起返回马马耶夫岗。”西多林说道:“他们在距离马马耶夫岗仅仅几百米的地方,和几名『迷』路的德国兵遭遇,并发生了战斗。敌人被迅速地消灭了,但索科夫为了掩护雅科夫少校,不幸中弹负伤。”
崔可夫搞清楚索科夫负伤的缘由后,皱着眉头问:“他的伤势重吗?”
“目前还在手术。”西多林没有直接回答伤势的轻重,而是委婉地说道:“据我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索科夫中校都无法再指挥部队了。”
崔可夫的心里很明白,马马耶夫岗之所以能在德军的猛攻下屹立不倒,完全是因为索科夫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扎实,在战斗中,各种应对措施也非常有效。假如是其它部队的指挥员负伤,崔可夫肯定会毫不迟疑地任命副手接替他的职务,但此刻他却并没有立即这么做,而是陷入了沉思,他的心里很明白,以西多林的能力,充其量只能做一名参谋长,而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军事主官。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听到耳机里忽然没有声音了,还以为崔可夫已经挂断了电话,连忙对着话筒说道:“您还在吗?”
“是的,西多林同志,我还在。”崔可夫考虑到马马耶夫岗是一个重要的地区,只要索科夫还活着,他就不愿意轻易地将这一地区的指挥权,随便交给他人。想到这里,他对着话筒说:“我会尽快赶到马马耶夫岗,和索科夫谈了一谈,在我赶到之前,暂时由你来负责马马耶夫岗地区的防御工作。”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连忙答应道。
崔可夫放下电话后,对一脸茫然的古罗夫说:“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中校从城里返回马马耶夫岗的途中,和几个『迷』路的敌人发生了交火。在战斗中,他不幸中弹负伤,如今正在进行手术。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指挥部队,我绝对自己有必要去一趟马马耶夫岗,指定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他的指挥权。”
“司令员同志,能否守住马马耶夫岗,关系到我军能否守住斯大林格勒。”曾经担任过西南方面军军事委员职务的古罗夫,对战场形势的认识非常到位,他为难地说:“我们如今手里可没有什么比索科夫更合适的指挥员。”
“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望着两人,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觉得派罗季姆采夫将军去接替索科夫的指挥,怎么样?”
“近卫第13师师长罗季姆采夫将军?!”古罗夫一听到克雷洛夫提到罗季姆采夫的名字,就想到该师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叶林上校的近卫第42团,还在继续坚持战斗,而另外两个团和师直属部队已经被德国人打垮了,便迟疑地说道:“他能胜任这项工作吗?”
如果在平时,由一名少将去接替一名中校的指挥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此刻,崔可夫却显得很犹豫。罗季姆采夫进入城内之后,自己曾经命令他负责指挥马马耶夫岗附近的所有部队,但从实际情况来看,对方显然并不胜任这样的职务。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让他去接管索科夫的步兵第73旅,是否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呢?
见崔可夫迟迟不表态,克雷洛夫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连忙咳嗽了两声,等把崔可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司令员同志,让罗季姆采夫将军去接管索科夫的部队,您同意吗?”
崔可夫等克雷洛夫说完后,盯着他看了好一阵,随后摇摇头说道:“不行,参谋长同志,我认为就算让罗季姆采夫将军去接管了索科夫的部队,他也不见得能守住马马耶夫岗。我看,再考虑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吧。”
“其他的人选?!”听完崔可夫的表态之后,克雷洛夫不禁眉头紧锁,心里暗想:如今到处都缺乏指挥员,我到哪里去给你找一位具备独当一面能力的指挥员啊?正在为难,他忽然看到集团军副参谋长维特科夫上校从外面走进来,不有眼前一亮。
克雷洛夫冲维特科夫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这里来,随后对崔可夫建议说:“司令员同志,假如您不反对的话,我提议由维特科夫上校,暂时代理步兵第73旅的旅长职务。”
“让我去代理步兵第73旅旅长的职务?”突如其来的任命,把刚刚走进来的副参谋长搞糊涂了,他的目光在崔可夫和克雷洛夫的身上来回扫个不停,不解地问:“司令员、参谋长同志,为什么会突然让我去担任步兵旅的代理旅长,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索科夫中校呢,他去什么地方了?”
崔可夫把维特科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心里默默地把他的履历回忆了一番,觉得自己的这位副参谋长,虽然大多数时间都从事参谋工作,从来没有单独指挥过部队,不过为人特别谨慎,假如让他代理索科夫的职务,没准还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虽说心里已经把维特科夫列为了最佳人选,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宣布任命,而是对维特科夫说道:“副参谋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索科夫中校去城内视察归来的途中,和敌人发生了遭遇,并在战斗中负了伤。从他的伤势来看,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指挥部队,因此我们打算派一个合适的人选,去接替他的指挥,暂时代理步兵旅旅长。”
听完崔可夫的讲述后,维特科夫连忙摆着手说:“司令员同志,要知道,我从战争爆发到现在,一直从事的是参谋工作,从来不曾单独指挥过部队。我觉得自己恐怕无法胜任这个职务,您还是找更合适的人选,去接替索科夫中校的职务吧。”
假如维特科夫毫不迟疑地答应代理旅长,没准崔可夫还会显得有些迟疑,可此时听到对方在推脱这个职务,他反而下定了决心,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副参谋长同志,这是我的命令,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余地,只能无条件执行,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