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日这天,忠王友皇甫惟明和王府参军王延祚,来到忠王府了。忠王府正楼一楼的堂屋后面,有后堂,还有一些其他房间。这些房间中有一间比较大,与后堂相连,在后堂东北角,里面有几张书桌,靠墙摆放着几个书架,这房间就是王府属官们的办公室。
这时候是吃了早饭以后约一个时辰,我们七护卫站在忠王府门口站岗已经有快一个时辰了。刚才李亨出堂屋门在大门口处,将太常博士,集贤院学士贺知章迎入了忠王府。
过了一会儿,贺知章出了堂屋门,李亨也出了堂屋门送他离开。
贺知章说:“忠王请留步,我刚才在屋里也和你说了,皇上让我以后只为太子侍读,以后不能常来忠王府为忠王殿下侍读了。”
李亨说:“贺学士即使以后不来为我侍读,我仍然会认为您是我的老师。欢迎贺学士有时间时再来本府赐教。”
贺知章轻轻地说:“好吧,只是我有其他事务要处理,还要为太子侍读,来忠王府的时间自然就不多了。”
“学生理解老师,老师事务繁忙,今后专为太子侍读,也您方便出入王府。学生刚才的话,只是希望偶尔得到老师教诲,老师如若不方便来本府,学生是不会介意的。”
“谢谢忠王殿下理解我。”
李亨送贺知章出了忠王府。我从贺知章离开忠王府时,重申他以后不来为李亨侍读的原因的这些话语里,感受到了他对不为李亨侍读了,是有少许遗憾的。
王延祚和皇甫唯明今早晨一大早就已经来了,那时候我们才刚吃完早饭到堂屋门口站岗。现在他们已经在后堂东北角的房间里,坐了一个时辰了。
李亨送贺知章走后转身朝堂屋门口走来,我想他大概是要到后堂东北角的房间,和王延祚,皇甫惟明聊天。
这时候李辅国从西面走过来了,我看到他身后的地面上扔了一把大扫帚。李辅国穿着一身青黑色紧袖子,紧裤腿的衣服,这样的装束是便于劳动的。
他小跑到已经站在我们七护卫中间的李亨面前,稍微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殿下,高公公的妻子吕氏有几个兄弟,都陆续成为郯王、琰王、光王等王爷们的王傅了。据奴才所知,高公公的妻子吕氏还有一个弟弟,三十多岁,博学多才,您是否请他做忠王府的王傅呢?”
一袭白色厚衣袍的李亨转身面向李辅国说:“高公公前天曾经问过本王,要不要再增加一位王傅,我说有王府参军王延祚和王友皇甫惟明,本王府暂时不需要再增加一位王傅了。高公公就没有再说什么。”
李辅国有些焦,他将口凑近李亨的左耳,小声说:“殿下,你难道不清楚吗?高公公的岳父吕玄晤从一个小官升到少卿了,现在攀附于高公公的京城内外官员众多。别的几位年长的皇子,都已经奏请皇上让高力士的妻弟,妻兄作为王傅了。”
李亨说:“本王知道了,中午的时候,我会到内侍省找高公公,与他谈增加一位王傅的事。”
李辅国微笑着说:“这就对了嘛。奴才这就去继续扫地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李亨说:“好的。”
李亨转身进入了堂屋,随手把门关上了。李辅国转身向西走去,到西面继续扫院子了。
正在此时,李隆基在勤政务本楼二楼,正接见高力士。李隆基坐在书桌北面的椅子上,高力士略低头站在书桌南面。
李隆基指着东面那张小茶桌南面的椅子说:“高公公,你请坐,坐到椅子上和朕聊一会儿。”
高力士说:“臣谢谢陛下赐座,但是臣仍请陛下允许臣站着和您聊天。”
李隆基了解高力士,他和杨思勖都是谦恭有礼的最高级别宦官了。杨思勖年事已高,在先后四次远赴南方平叛后,就很少在宫中服侍李隆基了。
李隆基说:“朕想告诉你一件事。”
高力士略低头说:“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臣会竭尽全力去做。”
“现在朝堂上有两位宰相,一位是中书令萧嵩,他兼任兵部尚书和河西节度使;另一位是侍中裴光庭,他兼任吏部尚书。他们两人都事务繁忙,朕想让你分担一些他们的工作。朕会在明天上早朝时宣布,今后各地上报的奏表,都交给你,由你再上奏给朕,一些小事你酌情处理就行。”
高力士忙躬身说道:“陛下,您这样信任微臣,微臣受宠若惊,可是将批阅奏章这种重大的职权,交给微臣,微臣恐难以服众。”
李隆基微笑着说:“朕每次上早朝时,你都站在朕龙椅的东侧,朕处理事务的风格你也有所了解,你是朕最信任的近臣,朕让你分担宰相的工作,帮批阅奏章,这有何不妥啊?朕让你做的事,你就放手做就行。”
高力士深鞠躬道:“臣能力微薄,却受到陛下如此器重,心里满是对您的感激之情。臣一定会尽力协助陛下批阅各地上报的奏章,并将难以定夺的奏章,或者事关重大的奏章,上奏给您定夺。”
“嗯,很好。朕经常和别人说,只要高力士值班,朕就会睡得很踏实。你跟随朕多年了,除韦后,除太平公主,在朕身边忠心服侍朕,你任知内侍省事,右监门卫将军,三品将军已多年。朕今日给予你这些权力,是对你多年来工作的认可。”
“臣若是哪天不在宫中住,也会因惦念陛下的安全而寝食难安。因此臣这几年很少出皇城,到长安城里的府上居住了。”
李隆基站起来,将右手放在高力士肩头,轻轻地说:“朕,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