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先吃饭吧。”
程锋转身走进厨房,宋羊也很有眼色地跟上去,时不时搭把手,默默学着。
在宋羊差点用打火石把火点到身上去后,程锋指着墙角的小凳子,有些无奈:“去坐着吧。”
“不用不用。”宋羊摆摆手,“我帮你择菜,这个我会。”
坐在小凳子上择菜的宋羊也就到程锋大腿的高度,低头的样子很是乖巧,程锋看着他额头上的伤,依旧红肿着,一道半指长的血痂,忽然想起宋羊醒来后似乎没有喊过半句疼。
“头可还疼?”
“嗯?”
“我是问你头上的伤还疼不疼。”
“不疼。”宋羊摇头。再疼的他也受过,这点儿伤算什么。“你平时打猎吗,我可以帮你设陷阱,捕鱼我也可以。”
程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宋羊眨眨眼,随后想起这里的双儿都体格小、体力差,打猎这事似乎不符合“宋羊”的人设。他正想怎么解释,程锋想的却是这双儿往日睡柴房,与鸡舍比邻,还要冒着危险上山找吃食,怪可怜的。
程锋拿出一块肉放在砧板上,对宋羊说:“以后想吃肉就跟我说,不要自己进山,很危险。”
“哦……好。”宋羊脸上微热,程锋的关心很真诚,这对在末世摸爬滚打好几年的他来说有些陌生。他不自在地搓了搓指尖,继续烧火。
这顿饭有菜有肉,还有冒尖的米饭,这在村子里已经是十分不错的生活水平了,宋羊有些疑惑,程锋似乎挺有钱?打猎能赚这么多?
说起来,程锋吃饭的时候一筷菜一口饭,不紧不慢,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呢。而跟程锋的优雅比起来,宋羊的吃相就“狂野”多了。
干煸的肉咸香,清炒的蔬菜爽口,“你的手艺真好!”宋羊用力夸赞。
程锋见宋羊两颊鼓动,眼里放光,很是可爱,不由得看了他好几眼。
饭桌上的氛围很好,可惜偏有人要来打搅。
“程锋!”程家的大门被拍得砰砰响,外头的人口气恶劣,“把宋羊给我交出来!”
宋羊停下咀嚼,有些茫然。
程锋拧着眉头,走出去打开大门:“什么事?”
拍门的是宋垒,宋大谷等人也在,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要程锋交出宋羊。宋家人边上还有一个陌生人,穿着比宋家人好不少,一副下人打扮,眉宇间尽是不耐。
宋垒推开程锋往里走:“宋羊呢?”
程锋拦住他,语气冷淡道:“有什么事?”
宋垒看着他的目光,莫名一怂,没有再硬闯,但口气依旧凶狠:“把宋羊交出来,这是十两银子,给你!”
程锋看了眼银子,没伸手,似笑非笑道:“我昨天才用十五两把宋羊带回家,你现在给我十两银子是什么意思?”
“那又怎样!”宋赵氏迈步上前,两手叉腰,撒泼道,“没有纳征没有下定,婚书都没有!就那么把人带走了,平白污了我家双儿的清白!还想要十五两银子?你想得美!”
宋家人闹出的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村民,有人早就看不惯宋家的作风了,闻言呸了一声:“你拦着程小子给小羊请大夫,不给钱还不让走,这会儿还赖人家??”
“不要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卖孩子呢!”
“要你们在这胡说八道!”宋赵氏不是一般的泼妇,眼睛一瞪,“我家双儿的事用不着你们说三道四,想看热闹随你们看,嘴巴都给我闭牢了!”
“呦,还耍威风呢……”
人群热闹起来,宋家人团结地堵住程家的大门,非要程锋交人。
宋垒甚至还说:“还你十两银子已经很地道了,谁知道你昨晚碰没碰过他,五两银子就当你花的买夜钱,就算在金花苑,也是这个价!”
宋垒话音一落,众人皆哗然。
且不说镇上金花苑的小姐一晚也不要五两,就说宋垒这说的是什么屁话,有把自己家的双儿跟金花苑的小姐相提并论的吗!
“羊哥儿这下可不清白了啊……”
“哎呦,这宋家人真是坏透了……”
“程小子,你要不就把宋家双儿给他们吧,这一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免得给你惹事!”
村民七嘴八舌起来,听到有人帮着劝程锋,宋家人更“理直气壮”了。
程锋冷冷一笑,正要发威,却见宋羊握着一把菜刀,直接从他身后冲出来,挥刀往宋垒砍去,宋垒举着十两银子,差一点就被他伤着了。
宋羊怒火中烧,若不是这具身体不好,以他的身手,一定废了这家伙!
“杀、杀人了!”宋垒大喊。
宋赵氏尖声叫囔:“宋羊你疯了不成!居然拿刀砍亲哥!你个赔钱货,还不过来跟这位老爷走!”
那位老爷一身下人打扮,一脸尴尬地站着,想说什么却找不到机会,一张脸臊得青青红红,看着宋家人的目光里带着怒意,可惜宋家这些眼瘸的还没看出来。
“宋羊!你敢不孝?!”宋大谷觉得很丢脸,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厉声呵斥。
宋羊手腕一翻,刀尖向着宋大谷:“不孝?孝顺就是十几年来任你们打任你们骂吗?孝顺就是你们睡炕我睡柴房?寒冬腊月,我要冻死了你们不管,我要饿死了你们也不管,你们对我可有一日养恩?如果孝顺,就是要把自己卖了换银子,填你们的赌债,那我今天就不孝了!”
宋羊声嘶力竭,原身的记忆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这些情绪影响了宋羊,释放出他内心的野兽。
站得近的宋垒有些怂了,他看得清楚,羊哥儿没了往日的怯懦畏缩,眼神像刀子一样,竟然比杀过人的劫匪还要凶狠几分!程锋也把宋羊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惊异,连忙拦住宋羊。
宋羊对程锋说:“借你家刀用一用。”
他听到村民们的话了,说实话,如果他是程锋,他也不会愿意再管这个麻烦,程锋跟他非亲非故,收留了他一晚,又给了他一顿饭吃,还有药,还有昨晚的糖……程锋做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宋羊心里一酸,对这小半天的温暖时光生出丝丝缕缕的不舍。
宋赵氏气得骂了好几句粗话,矛头一转,连程锋也骂:“定是你!我家双儿怎么可能这般嘴尖牙利!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说出这么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骂我就骂我,扯别人做什么!”听宋赵氏骂程锋,宋羊顿时炸了,“你个泼妇满嘴喷粪,茅坑里的石头熏上一百年都没你的嘴臭!好吃懒做、恶毒心肠,亲生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迟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羊没有用现代那些国骂,但不妨碍他发挥,比宋赵氏翻来覆去的几句赔钱货要高级得多。
“你居然诅咒父母!”宋大谷脸色铁青,“我是你爹!”
“你不是!我要是能选,去山里认一头猪做爹!”
村民看着宋家人和宋羊对骂,宋羊的战斗力居然还不弱!有来有回的。
“羊哥儿,你个不要脸的.....”宋赵氏急红了眼,袖子一撸就往上扑,宋羊冷冷一笑,一刀挥下,砍在了宋赵氏的肩膀上,劈开了一道不大的小口。
毕竟是真见血了,所有人都愣了。
宋羊盯着宋家人,提着菜刀,眼神清明:“怎么?以为我这把刀是拿着好看的?以为我只是吓唬人?别说给你一刀了,今天就是杀了你们!我宋羊也敢!”
话音刚落,又一刀劈向宋垒,在宋垒手臂上开了个口,血哗啦啦地流,宋大谷见宋羊盯上他,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跑,宋羊大喝一声:“不准跑——!”
那把菜刀被宋羊丢了出去,在空中打着旋儿,蹭着宋大谷的腿擦过去,“铛”的一下打进宋大谷脚边的地里,正好拦住了宋大谷的去路,一厘不多、一厘不少。
宋大谷看着入地三分的铁刀,哆嗦着,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