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冲的话语,就像重拳闷在了贺豪的心窝里,只是他看起来面如平湖,却心有奔雷。在难以置信中,贺豪又低语一句:“你说什么?”
“狗三死了。”不破冲见贺豪的反应并不过激,便壮着胆子真的又说了一遍……
“怎么死的?”贺豪语气淡漠,就像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不清楚,是吴迪发现的。”不破冲如实禀告:“昨天晚上大家在洱源边境睡下了,再醒来时狗三就死了。吴迪抱着尸体鬼哭狼嚎,我们问不出什么……”
“他现在在哪?”
“指挥中心的大厅里……”不破冲话音刚落,贺豪便径直而去。
抵达大厅的时候,狂徒围了好几层,人墙里面是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贺豪推开人群,便看见了抱着尸体的吴迪。一个大男人涕泪俱下,让旁人悲悯。
“狗三怎么死的?”贺豪向吴迪问道。对方没有应答,自顾自的哭着,虽然他是真凶,但他跟狗三的感情也是真的,所以这种悲伤不是矫揉造作,任谁也瞧不出端倪。
贺豪连番问着同样的话,吴迪一次也未回答,或者说不知怎么回答。勃然大怒的贺豪将吴迪拎扯起来,而后又重重的抛在了桌案上。对方就像一个沙袋似的翻滚着,撞掉了大量的仪器设备,最后也摔在地上……
“贺豪!”一旁的尹孝与琼川不约而同的制止着。生怕他再发什么疯。在大家眼中,吴迪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落在身上的愤恨铁拳。
一旁的狂徒们可不敢触怒贺豪,纷纷退散开,就连不破冲等人亦是如此,深知伴君如伴虎……
贺豪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火气,是因为吴迪的懦弱,同伴的死亡便一蹶不振到如此失魂落魄,连个男人最起码的刚强都没有……
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而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贺豪没能“摔醒”吴迪,便不再言语。猛得甩了一下铁掌,示意狂徒将他抬回房中歇息。而后围着狗三的尸体转了又转,默哀的同时,亲自寻找线索。
狗三的致命伤在胸口,一个透体的窟窿,四周满是焦糊的烂肉,打眼一瞧就是光菱长剑造成的。
贺豪又仔细的检查了狗三的尸体,发现没有其它伤痕,判断他是受到了毫无防备的致命一击。
拥有迅捷身手的同时,还拥有光菱长剑,贺豪料定凶手一定是俘虏了夏雪,缴获下武器的铭君。想到这,他浑身热血沸腾,脑子里面全是杀念,可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简直是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厚葬。”贺豪搓了一把脸膛,颤抖的叹息道。而后又对不破冲命令道:“中止搜索。退守图河。”他担心自己人继续被臆想中的铭君逐一收割,便下令收兵。
不明真相的贺豪被自己的推断所误导,不光是他,人人都觉得狗三暴毙,与瘟城的人脱不了干系。可又有谁知道,杀死狗三的真凶,竟然是他自己的大哥呢……
贺豪对于铭君的憎恨,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去了岗楼的武器仓库,开始整装行囊,想着在培植机械孢虫完成初始分裂之前,去一趟恒海市。他的推测只有一个:铭君能在洱源边境徘徊,那它一定就在周边地带。若需补给,定去恒海。所以他要找到它,然后杀了它……
贺豪出门的一刻,遇见了候着他的尹孝与琼川。二人愿意鼎力相助,但被贺豪拒绝了。他怕自己中了铭君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后丢掉机场。尽管这有些多虑,但他不防不行,不去也不行。
尹孝与琼川明白贺豪的执念,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叮嘱一路小心,便目送他乘着雪貂驶出机场,而后渐渐消失在雪雾中……
贺豪一路向南,从收尸的人群间穿过,于拥堵的街区内驶过。渐渐地,城区远去,入目的只剩荒原。温日沉进天际下的山岳背后,黑暗便趁机吞噬了天空。一望无际的星河散落着光辉,映得雪面发出明晃晃的光亮……
萧飒的寒风在孤树间打转,发出“呜呜嗷嗷”的怪响,听起来就像是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嘲笑贺豪的无能与无力:空有一腔沸血,却只能堵塞在心头与胸口。
“呃啊啊啊……”贺豪嘶吼着,在孤独中宣泄出哀伤。原来,他也是个凡人,心也会伤,心也会痛……
……
贺豪跃过视野中最后一座雪丘后,便抵达了恒海市的边境。原本那里是城乡结合的低矮街区,可现在成了一望无际的废土。
衰败的楼宇与街道上并没有戒备的瘟城战士,而是稀稀疏疏的栅墙与拉着铁网的庭院。庭院里的油皮桶内是冻结成冰的碳渣,敞开的地窖中空无一物,只有巨大的蟑螂在砖缝间窸窸窣窣的钻进钻出——这里的住民都向南方深处撤退了,或许瘟城也进入了严防死守的状态……
贺豪继续深入,在接下来2个小时的车程中,依旧是毫无收获,只是楼变高了,街变宽了。最终,他在视野尽头,看见了一堵钢铁焊接的高墙,高墙看不见两侧尽头,只是弧度向着内侧稍稍弯曲——巨大的环形壁垒,隔绝着内部与外界……
贺豪没有再寻找出入口,而是施展重力憾场,跃上壁垒,当他稳住身子的一刻,也是真正看见恒海市的一刻……
壁垒内部的广袤城区被完全荡平,成了深不见底的盆地。金属高塔与钢铁吊楼紧紧相连,悬于半空之上,密集的猩红烈焰在地下深处燃烧,光晕好似火海一般映着上层建筑的剪影。这里看起来就像远古部落,但又有后现代的文明气息……
寒风在嵌入地下的恒海市内旋吹着,于是这里一直回荡着久久不息的低鸣,好似船坞里的汽笛声,发出隐隐的“呜呜”声……
如同图河、洱源一样,恒海市也有地标性的奇观建筑,这奇观就是位于恒海市正中,贯穿了四届地域的——永生之塔……
永生之塔连通的顶部:逆朔地域。
永生之塔连通的中间:信奉地域。
永生之塔连通的底部:无主地域。
永生之塔连通的深处:欢歌地域。
恒海市,一座在地下筑了四层广袤城区的奇迹之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