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妹听了更觉奇怪,便追问道,
“为何不敢说?可是陛下不许你告诉本宫的?”
刘瑾只是苦笑,夏小妹却是怒了,一拍桌面道,
“好啊!陛下就这么一声不吭把本宫扔在这儿不说,居然还要你们这帮子人一起来隐瞒本宫!”
她见刘瑾脖子一缩,状若老龟一般,那架势分明就是不肯开口了,不由的一阵气结,心中暗道,
“看刘瑾这样儿,陛下必定不会是回宫去了,那……定是跑到外头去玩儿了!”
她做皇后没有多久,又一向心大不管事,下头一干官女自有女官调教,也用不着她费心,皇帝手下的人更是论不到她来管,因而到了这紧要的关口上,她在下头人面前竟是半分威严无有,刘瑾这厮打定了主意听皇帝的话,咬死了不张口,夏小妹竟一时拿他没有法子!
夏小妹心里暗恨,想了想一指地上道,
“刘公公即是不想说,那便在这处跪着吧!待到陛下甚么时候回来,你甚么时候再起来吧!”
刘瑾闻言一惊,
“啊!”
这……这陛下这一趟出去没有三两个月是不能回转的,这……这不是要跪死奴婢吗!
夏小妹见状一瞪眼,
“怎得,你敢抗本宫之命么?”
“不……不敢!”
刘瑾无奈只得跪了下去,这一跪却是直到天色渐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夏小妹却还是未见得陛下回转,这下子她是真慌了神了,
“前头还当陛下是到宫外头去玩儿了,多半落锁之前便要回来的,可……可现下宫门都落锁了,怎得还没有回来,莫非是……是出了甚么事儿了!”
夏小妹越想越怕,忙又叫人去寻刘瑾,刘瑾倒是忠心,任是夏小妹怎么逼问只是一言不发,实在逼得急了,只应了一声道,
“娘娘放心!陛下出去……安全必是无忧的,娘娘尽管放心就是了!”
他说是这般说,夏小妹如何能放得下心,只现在她想派人去寻,也是半分没方向,也不知该往哪儿寻啊!
这厢焦急的一夜未眠,待得第二日鸡叫一遍,就起身连连催促着青砚道,
“你快出宫去,给我把三小姐请来,快去!一定要赶在她入书院之前!”
“是!”
青砚忙收拾了一番,便匆匆跑到宫门处候着,待到侍卫们一打开宫门就命人将马车赶了出去,却是哗啦啦放开马蹄往柳条巷的韩主事府上跑去,待到青砚到时,正正遇上韩府的马车从角门出来,青砚一撩帘子高声叫道,
“里头可是三小姐!”
韩绮正端坐在里头,听得外头人声音熟悉,便撩帘子探出头去,见是青砚不由一惊,
“青砚,你怎得出宫来了?”
青砚急道,
“三小姐,我们家娘娘有事急召三小姐入西苑,还请您跟我走一趟!”
“这个……”
韩绮想了想便拿着书袋下了车,对韩忠道,
“忠叔回府同母亲说一声,再去书院向先生告假……”
当下便领着桃李坐上了宫里来的马车,那驭车的侍卫一声叱喝,马车便急速驶离了柳条巷子,留下韩忠回府去报信,却是吓了王氏一大跳,
“皇后娘娘……急召,还是身边的大宫女亲自出来接的人,这……这是发生了甚么大事儿?”
想了想便吩咐韩忠道,
“你先去书院告假,就说是家中有事,这件事儿切切不可向外头泄露!”
“是!”
那头韩绮坐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西苑,便在那广寒殿里见着了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的夏小妹,
“皇后娘娘千岁……”
韩绮见着人还未施完礼,便被夏小妹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嚷道,
“绮姐儿,陛下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韩绮闻言一惊,眉头挑了挑,回头看了看四面,沉声道,
“娘娘还请屏退左右!”
夏小妹忙一挥袖子,
“你们都下去吧!”
殿中的一众宫女太监这才低头退了出去,韩绮这才柔声问道,
“娘娘适才说甚么,陛下不见了?陛下最近不是龙体抱恙,一直在西苑养病么?怎得就不见了?”
朝中的消息,韩世峰下衙回家,都是要同家里人讲一讲的。
夏小妹叉腰在殿中走来走去,
“我也不知道啊!这一觉醒来,他便不见了!”
当下将前头他们在西苑里如何玩耍,然后当天晚上一切如常的情形讲给了韩绮听,
“他昨儿一日都不在,我命人在西苑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人,之后又悄悄派人回宫去打听,宫里没有,连太后和太皇太后那处我都派人了去打听,还是没有人,我前头还以为他在城里玩儿呢,结果昨晚上一夜都没有回来……”
说到这儿回头可怜巴巴的瞧向韩绮,眼圈儿都红了,
“绮姐儿,陛下不见了,他不会在外头遭遇不测吧?”
我这才刚刚嫁人不久,就要变成寡妇了么?
韩绮听罢想了想问道,
“娘娘可问过陛下身边的人!”
说起这个夏小妹便气哼哼道,
“我瞧着那刘瑾就是一个知情的,可任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韩绮闻言便道,
“即是陛下身边的知晓此事,那陛下出宫必是有一番策划的,想来安全必是无虞的,娘娘也无需太过担心!”
夏小妹过来拉她手道,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总归不知道实情,我这一颗心就悬着,昨儿一夜都没有睡着,绮姐儿你好歹给我想想法子呀!”
韩绮想了想道,
“即是陛下是计划出宫,人手上必然有调动,这事儿必不会是一个人能瞒下的,娘娘也不用只抓着刘瑾不放……”
夏小妹闻言眼睛一亮,
“对呀!我可真傻!”
当下便吩咐下头人道,
“把陛下身边的人都给我叫来!”
朱厚照身边平常有几个大太监轮流伺候着,这一回来西苑有刘璟、丘聚、张永、谷大用和江余儿跟着来了,夏小妹把人叫到跟前一看,却是少了一个江余儿,刚要开口询问却被韩绮一个眼神阻止了,韩绮悄声道,
“陛下即是出宫,这身边也不能只带一个人,必还有侍卫跟着的……”
夏小妹又将那西苑的大内侍卫头领叫进来问,那侍卫头领同样得了吩咐,只说是陛下安全无忧,娘娘不必担心,其余却是一概不讲了!
夏小妹气得不成,想让人拉了他们下去打板子,韩绮冲她微微摇头,
“娘娘不要冲动!”
想了想悄声道,
“让他们都呆在这里!”
夏小妹会意,怒而吩咐道,
“你们即是不愿意讲,便都到外头去给本宫跪着!”
当下众人果然到外头跪着去了,韩绮回头便让人将刘瑾身边的小太监叫了过来,却是一番威逼利诱,若是不听话便发配到浣衣局去专洗老太监的衣裳,又若是听话以后娘娘必定重用,又此事机密无人察觉云云,如此这般同小太监一讲,那小太监自然没有刘瑾那般有底气,不过几下便服了软,答应帮娘娘办事。
不多时那小太监便出了广寒殿,手里捧了一个包袱,去往那大内侍卫的值房,进去找人口称要找侍卫统领,便有告诉他,统领大人被娘娘叫去广寒殿了,那小太监便笑着将东西放下道,
“这是我们刘公公给江公公捎的东西,前头他走的急,有些东西没有带上,让我们公公收拾了再给捎过去……”
便有人应道,
“甚么东西这般重要,若只是一些换洗衣服便不用送了,左右是追不上了!”
小太监瞪大了眼问道,
“怎得走得这般快!”
便有人应他,
“他们走的水路,这时节怕是已在通州上船了……”
“那……那就把东西也搭着船送到地头不成么?”
“甚么东西值得千里迢迢送到南昌府去,有银子不能自己买么?”
小太监闻言哦了一声,收回包袱道,
“哦,即是如此便算了!”
当下便拿了包袱回去了,回到广寒殿中便对夏小妹禀道,
“回娘娘,陛下是往南昌府去了!”
当下将自己如何问话,对方又如何回应的一一禀报了,夏小妹闻言一拍大腿道,
“哈!原来他是往那儿去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了啊!前头卫武回来报时,陛下一脸嫉妒向往之色,那天还说甚么这朝中他不在个三年五载,政务必定是一切照常,说明那时节就打定了主意要走的啊!
想到这处不由的恨得一面拍桌面一面跺脚,
“好个不讲义气的朱厚照!竟然把我一个人扔下,你自家倒去逍遥快活了!”
最可气的是,都不曾支会一声,太过份了!
只她那性子,若是朱厚照明说要走,不将她一起带着,还能出得了宫么?
夏小妹拍得手掌心发红才停下问韩绮道,
“现下我当如何办?”
韩绮想了想道,
“这事儿即是陛下早已计划好了的,想来自有安排,娘娘也别再生气了,只在这西苑之中安心待陛下回来便是了!”
夏小妹虽十分气愤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点头道,
“罢了!便只有这样了……”
说到这处叉腰嗔道,
“看他回来我如何寻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