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今日怎么发了如此大火?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我知道钱震处处针对于你,师父也知道,但你今日如此作为,不正是让他得逞了吗?”
李丰年独自坐于院落之内,师兄杨晔从身后缓缓走来。
“钱家既然针对我,那么我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与其下次再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不如现在就将事情闹大,将主动权放在我的手里!
只是师兄,师弟破坏了你的订婚宴,实在抱歉!”
李丰年愧疚的看向师兄,不禁也有些后悔。得罪钱家是小,但万一因此与师兄的关系造成隔阂,这将是他追悔莫及之事。
“这你无需愧疚,你说的对,与钱家联姻是我看走眼了,借由此事,我已当场退婚!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有时间来你这里!”
杨晔面露微笑,也坐在了李丰年身旁。
“师弟啊,你说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便是最重要的意义吗?”
….
“爹爹,小年他不是有意的,您可别怪他啊!”
铁爪门正堂,杨诗诗正小心翼翼的替李丰年求情。
而此时杨烈山铁青的脸上居然带上了几分喜色,随后更是再也忍受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年儿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弟子,居然敢直接搅乱了钱家的喜事。
如此行事肆无忌惮,当真是痛快!”
说实话自己二弟子与钱家联姻,这是他非常不乐意看到的。但奈何钱家做局直接让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也不好再反对。
所以李丰年的突然发难打乱了钱家的布局,这事还刚好随了他的意。
凡事要么不做,做就做绝!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方式。
如果酒宴上李丰年选择喝酒平事,那么他会对李丰年非常失望。既然没那本事,为何当初不早早求饶,非要让自己难堪。
但其后来一怒之下翻桌而去,虽然也有失礼数,却让他更为欣赏称赞。
李丰年此事做的其实不是很漂亮,对他的名声多少也有些影响。但这天下豪杰,谁会在意一个血气方刚的稚童盛怒之下的冲动之举呢?
谁年轻没犯过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这事日后只会成为一件笑谈。
钱家主大气客,铁爪铮铮不畏强权,愤然掀桌而去。如此年轻气盛快意恩仇,真为大丈夫也!
而且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充满压迫的世界,敢于反抗又何尝不是一种值得人们称赞传颂的高洁品质?
….
“爹,都怪你们,如今晔郎与我退了婚,以后女儿可怎么做人啊?”
钱家正堂内,钱彩儿抹着眼泪痛诉着父亲与兄长。
钱震则也是一脸苦闷:“爹,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敢如此,平日里他都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怎么今日就突然爆发了?
更没想到那杨晔居然与李丰年密切于此,竟不惜当众退婚给我钱家难堪。
他们这是一个个全都没把我钱家放在眼里啊!”
钱震恨得牙痒,这两人简直就是一对疯子。
“好了,少说两句吧!”钱万钧也是一副便秘的样子,今天他们钱家可真是颜面尽失了。
甚至这将会成为未来几十年里青锋城内,人们饭后茶余闲谈的对象。
钱家为了区区一杯酒痛失乘龙快婿,这是何等的好笑啊!
“爹,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不如我们多找几个杀手,直接将他一了百了。他不死,我钱家的面子往哪放?”钱震杀气凛凛道。
“够了!杀杀杀,你就知道杀!这么多件事情,你哪件事做成了?你以为你暗中向周唯杰与陈寿报信,李丰年没有察觉到吗?
恐怕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如今才会向我钱家发难,不留丝毫情面!”
钱万钧恨铁不成钢道,如果他这个儿子有那李丰年一半优秀,他又岂会如此被动?
“不可能,此事做的绝对隐秘,他从何得来?”
“不可能?我现在都怀疑,那陈寿便是死在了李丰年之手!
周唯杰那个老匹夫也许久不见音信,恐怕也是早就遭了他的毒手!
李丰年此人隐藏极深,若非没有绝对的实力,他又怎会与我钱家交恶?”
钱万钧不愧是老谋深算,竟是将事情推算得八九不离十。
“怎…怎会如此,他怎会有如此实力?”钱震不可置信道,紧接着就是一阵后怕。
如果陈寿都死在了李丰年手里,那其覆灭他钱家不也是举手之间?
“爹,这可如何是好?”钱震瞬间吓破了胆,再没有了与李丰年作对的勇气。
“莫慌,你毕竟是他的同门师兄,明日你亲自登门拜访,割舍一些产业,我想他会原谅你的!
切记,可以改错,但绝不能认错!尤其是你暗中下绊子加害李丰年之事,更是打死也不能说!
他没有证据顾及颜面可能不会出手,但你若是自己招了,可就谁都救不了你了!”
钱万钧语重心长道,对于儿子的此时的表现他很满意。
他这个儿子没别的优点,就是听劝,不自以为是。他说的话儿子都会听,并且绝对按照他的意思去办,这就够了!
这样的人虽然不能为家族开疆扩土,但至少也不会乱作决定导致家族败亡,也算是个守成之士。
其实在他心里,并不认为李丰年有杀死陈寿的实力,他这样说无非想吓吓儿子,让其打消再与李丰年为敌的想法罢了。
但李丰年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今日他对自己小儿子出手之快,甚至就连他也没能反应过来。论实力,李丰年绝不在他之下!
所以这才是他要与李丰年和解的根本原因。对方如此实力又如此年轻,就算如今被药毒所毁,也有着无限的可能啊!
与此子为敌,着实不智!
第二日一大早,钱震便带着众多家丁来到了李丰年的府宅。
“四师兄,冒昧来此,可是来找师弟我算账的?”李丰年打趣道。
“师弟说笑了,你我兄弟情深,哪能有隔夜仇啊!”钱震嬉笑道,随后他使了个眼色,家丁们便开始大包小包从车上搬运礼品。
“师弟,明人不说暗话,昨日是我不对!今日师兄特来此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一次。”钱震面露诚恳道。
李丰年见其认错态度良好,于是便接过了其手上的赔礼清单。
“好家伙,这厮暗地里到底做了多少害我之事,赔礼竟然如此之多!”看着手中的清单,李丰年心中不由一阵吐槽。
只见清单之上所列礼品各个价钱不菲。光是银子便有三千两之多,丝绸茶叶等生活用品也有十余箱,生肌丹与锻骨丹各二十枚。
另还有山参十株,风吟草三棵,其余药材若干。
“不够!”虽然心中早已风起云涌,但李丰年还是淡淡回了这两个字。
“嘿嘿,师弟你别急,师兄还没说完。”钱震一脸谄笑道,随后又拿出了几张地契:“为兄还为你准备了城中心府宅两套,店铺三间!”
“还不够!”李丰年再次面无表情地回道。
此时他已笃定自己这两次行踪泄露均是钱震所为,包括周唯杰那次!
最开始他还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巧合而已,但后来他越想越不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赶巧之事?
如此种种加在一起,就算杀死这钱震两次都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又岂是这点钱能够摆平?
见李丰年还不满足,无奈之下钱震只好再次拿出一张地契,此时的他心里简直是在滴血!
“既然如此,我钱家的那间赌坊就转让给你吧!”
“哎,师兄为何如此客气,如此师弟便却之不恭了!”见状李丰年也不再客气,直接收了下来。
“师兄,里面请!”
歉也道了,礼也收了,李丰年也就不好再深究,于是便将钱震请进屋内,请他喝了几口茶水。
屋内,两人相聊甚欢。虽然李丰年知道钱震暗地里算计了他,钱震也知道李丰年清楚他的所作所为。
但两人却谁都没有提及此事,心照不宣的将此事翻篇而过。
直到中午,李丰年才以做饭为由将钱震给打发走。
而想到吃饭,李丰年的肚子不由又是一阵翻滚,他更是难受得直接趴下了地上。
如今已是他辟谷的第十七天,但他却实在坚持不住了,几欲到达崩溃的边缘。
他拼命的挪动腹腔的肌肉挤压胃部,想让它减少蠕动。但此时那饥饿感早已冲破了阈值,再也无法寸止。
无奈之下,李丰年只好终止此次辟谷,开始循序渐进恢复饮食。
随后七天里他又吃了一些调理脾胃的汤药,让身体恢复了些许状态后,便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辟谷。
….
转眼三个月过去,李丰年却依然没能突破第十八天。但他有预感,一旦能够越过此关定会受益无穷!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便是最近总有人来打扰他修炼。
自从他接手了钱家赌坊后,那些赌鬼的家属们总是来他这里哭惨,希望他能够大发慈悲宽限几天赌债。
这三个月来李丰年可谓饱受折磨,并且他也实在见不得这么多妻离子散之事间接出于他手,于是他便大手一挥免去了所有人的赌债,并直接将赌坊关闭。
这一举动瞬间让李丰年在青锋城中的声望暴涨,成为了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善人。
他那本来已经要淡漠于江湖的铁爪铮铮之名号也因此再次翻红,让这济北江湖再次想起了这位铁爪铮铮大侠的光辉事迹。
惩恶扬善,救民于水火,如此大侠在这该死的世道真是越来越少了!
不过李丰年关闭赌坊的举动,对于青锋城百姓来说虽然是拍手叫好,但在杨诗诗那里,两人却是为此吵了好几架。
在杨诗诗看来李丰年就是脑袋有病,良心值几个钱啊,至于跟银子过不去吗?
虽然李丰年也因此收获了颇多声望,但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了,这年头声望有个屁用,名声有个屁用,最重要的还不是银子?还不是实力?
至于那些泥腿子们的感激则更是没用了,人大多是寡恩之辈,李丰年就算对他们有再造之恩,这分恩情又能够持续几年呢?
恐怕不出两年,李丰年是谁,他们都不会记得了!
….
“你的气色越来越差了,要不跟我出去走走吧?”杨诗诗看着每日颓废在家,且功力越来越差的李丰年有些心生不满。
男人啊一旦没了本事,又不会赚钱,狗都嫌烦。
杨诗诗也是一个正常女人,她又怎会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如此颓废。
“师姐,我这些天来也没闲着,也是在认真修行啊!”李丰年无奈道。
“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如病鬼一般,再这样下去你的一身功力不要了!”杨诗诗恨铁不成钢道。
辟谷虽然能够清除体内杂质,但也是一个持续伤害自身的过程,而且期间又不能一直修炼,所以导致如今李丰年的功力退步了很多。
但说来也怪,李丰年的功力消退他自己倒没感觉怎样,杨诗诗却先按耐不住了,好似李丰年的实力受损也是她的诺大损失一般。
包括赌坊一事也是一样,明明损失的是他的银子,杨诗诗却比他还要心疼。
不过这又在清理之中,夫妻本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丰年实力下降对杨诗诗来说当然也有着沉重的影响。
换句话说,可能她中意李丰年的地方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一身的武功吧。
“秦家大公子明天结婚,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借此机会也能多结实一些人脉,日后想做些什么都离不开人情世故。
我想这点应该难不倒你吧,毕竟你以前就做的很好。”杨诗诗开口说道,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李丰年放弃武道,也如其他师兄一般将重心转移到经营势力之上。
毕竟再让其这般颓废下去,别说修成内力,她怕李丰年就连如今的实力也保不住了!
但李丰年却是摇了摇头,“师姐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这些人情往来,现在的我只想安心习武,不愿让这些琐事浪费时间。”
“你不愿?师弟你为何还如此天真,这世间之事又岂能事事如你所愿?”杨诗诗嗤笑的看着李丰年。
“想要成长,想要变得更加优秀,就是要努力去面对自己那些不愿面对之事,面对困难不去克服,难道要躺在家里混吃等死吗!”
见杨诗诗咄咄相逼,李丰年也上来了几分火气:“成不成长又如何?优不优秀又如何?一个人成不成功又是由谁界定?
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人活一世,如果只为别人而活,未免太过可惜。先把自己活明白了,再来说教我吧!”
“李丰年你太没有担当了,你若这样下去,拿什么娶我啊!”杨诗诗声嘶力竭的喊道。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杨诗诗,李丰年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杨诗诗也是为了他好,以为他是因为前路断绝而破罐子破摔。
但他真的在努力修炼啊,按照如此进度下去,不出一年他就可以完全清除体内药毒!届时修成内力也绝非什么难事!
可他不却能说,因为清除体内药毒之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暴露出去,势必会引起一番波折。甚至铁爪门都会因此遭殃。
你李丰年既然能有清除药毒之法,手中是不是还有其他奇妙秘法?
什么你说没有?我将你囚禁起来一天十八顿折磨,不怕你不说!
又或者这个知识产权早已被某个大势力“注册”,当其发现李丰年居然也会后,势必也会来调查一番,看看是不是偷学了他门派绝学?
无论哪种,都不是现在李丰年能够承受得了的。
就如当初他一个月花费二十两银子就引来了师兄秦川的歹意。如今的他自然也守不住如此秘法!
这些种种都有着前车之鉴,他又怎会再犯?
不是他不相信师父师姐,而是因为消息一旦传经第二人耳,便就多了一份泄露的危险。
若是杨诗诗因为他这短暂的低谷就离他而去,那就只能说明他俩此生有缘无份。
虽然他这样做多少也有些试探人性之嫌,但这绝非他所愿。
他不愿去试探人性,因为他知道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一定会真心实意去对待杨诗诗,但对方最终若还是离他而去,那他便也没什么办法了。
“师姐是对我没有信心吗?虽然如今我的功力衰退严重,但我对身体的掌控却是却越来越强,实力比起一年前来也是只高不低!”李丰年含笑说道。
“你的状态摆在这里又何须骗我,你为何就不能为了我放弃习武,转去经营势力呢?
如今我已开了三脉,眼看便能再开第四脉。虽然你可能不愿意听,但我的武学天赋就是比你强,比你们所有人都强!
如果我能开辟六脉,达到当初猛虎帮帮主的实力水平,这青锋城又或者整个济北郡还不是我们一家说的算?
只是这内功一道花费众多,需要各种天材地宝也是不尽其数,所以我很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可以帮帮我吗?”杨诗诗温柔的看向李丰年,眉头微锁当真是我见犹怜。
“哎,说来说去不就是缺钱吗?需要多少你说个数,我保证给你赚来!”李丰年挥了挥手,这天底下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但对于杨诗诗的实力与天赋,李丰年却是不敢苟同。
当初若不是师父覆灭了周家取来了宝药,杨诗诗现在连内力的影子都别想摸到,至于实力则更是一塌糊涂。
哪怕如今她已开了三脉,李丰年打死她也不用三拳。
但他并没有说这些,他认为亲人之间没必要争执这些无用的对错。
“我大概算了算,如果想开辟六条经脉,可能得需要至少十万两银子!
如此巨大的数额,哪怕是武馆也需要苦心经营二十年才能赚到!但武馆又不是爹爹一个人的,手底下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又能分给我多少呢?
所以我想你能帮帮我,如果将来你能够从爹爹手中继承铁爪门,对于我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帮助!”
“十万两银子吗?多了不敢说,每年一万两银子我还是能赚来的。
师姐你太局限于眼前了,区区武馆生意能赚几个钱啊,开设赌场,倒卖药材又能赚多少?
你一切放心,都交给我吧。以后你安心修炼,赚钱的事交给我,不过也请你日后不要来干涉我的修炼!”李丰年自信满满道。
“既然如此,我们拭目以待吧!”杨诗诗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