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推?”区杉不太明白全无的意思,但他觉得今天的全无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他只得尝试思考,闭上双眼在黑暗中串联碎片(大衣是用来挡住杀死全无时飞溅的血的,反推…凶手想找可以挡血的东西…凶手想杀死目击者…还有一个人会偷大衣,知道大衣存在的人…有三个!)
区杉猛然睁开眼睛“你是说小偷还可能是三姐或者四妹?你又有什么根据?”
“嗯?我昨晚没锁门。”
“啊?”区杉呆住了,“你换频道了?”
全无皱了眉,摆了手“小偷太刻意了,他当时站在车库门口和你对视,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我会马上躲起来…”脑海正根据昨晚的线索进行推演。“如果目击者没有起疑心,当作看错了。我会等他睡着以后,去厨房拿刀,把他杀死。如果门没锁…”
全无突然打断他的推理,补充道“我刚刚去车库看了一眼,隐藏足迹的长方形脚印,八百米的路线,加上从窗户进入我房间,最后把大衣扔在大路边,这些行为。就像把问题都推到外人身上。”
区杉攥紧了拳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非常震惊,杀人都是些没有证据的推理。
“当然,我只是有种违和感,请你尽快破案了。”
区杉向警官借来了他们的个人物品清单。二哥的行李中只有一包阿司匹林,另外他和他女儿的过夜衣物已经穿在身上了。确实符合他第二天马上离开的计划。
四妹就更不用查了,她是因三姐的临时邀请,搭她的顺风车过来的,连衣物都没准备,因为这个家中还有她以前的衣物,其他的物品就只是手机的充电器了。
三姐也没拿什么,只是带了些水果之类的礼物罢了。但之前搜查的时候,案子还以盗窃杀人案的性质来调查,因此并没有搜查三姐的车辆。而这一找可不得了,竟在后备箱中找到缺了一块的手套!矛头瞬间指向她,尽管极力否认,但这一只手套的缺口,正好对上了在现场发现的,浸在血泊中的织物碎片。
现场非常混乱,伤心愤怒的父母、不可置信却惊恐的兄妹、否认现实的三姐、控制现场的警察。警官在这一片混乱中察觉到四妹捂着嘴巴,头扭到一边,神情中除了惊恐还带着紧张。“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手套的事?”
三姐被他的话吸引住,看向四妹。她十分犹豫,但在警官的催促下,还是说了出来“这个是姐的,我昨天在后备箱里看到过。”
三姐下意识要反驳,但这确实是自己的东西没错,也确确实实不应该出现在后备箱里才没错。“警官,不能凭这个认为我杀人吧,这根本不可能啊!”
区杉上前“四妹,你有用过这个手套或者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手套在后备箱里,就算我知道也拿不到啊。”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那有手套的?”
“我昨天坐过她车,当然知道啊。流浪汉把衣服落在后备箱里,姐把它拿出来时,我看到的。”
全无突然把区杉拉到一边“你想到盗窃案的犯人没有?”
“这种时候你问这个干嘛,凶杀案可是有新的线索啊。况且你的猜测都没有依据。”
“如果我告诉你,小偷就是她们其中一个呢?”
区杉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喊道“你果然知道什么,为什么要隐瞒线索?”
全无没有出声,更没有后退一步,他等着区杉思考。
区杉无法,只能检查新线索。单只的手套放在后车厢里,非常湿,已经在车内留下一滩难看的水渍了,可能被清洗过,但上面还能发现一些泥土的颜色,清洗并不完全。
全无又开口“杀人和偷窃很不一样,凶手会清理现场,消灭证物,但小偷并不会捡起她掉的每一根头发。”
区杉眼睛慢慢睁大“原来如此,小偷丢在现场的竟然是这个。”
区杉再次委托警官帮忙,并在半小时后得到了成果。搜查队在某处脚印下发现了怀表。并根据区杉的要求,在埋下怀表的土坑壁上发现明显的网格状纹路,纹路较浅且不连续。
看到结果的区杉一下子身子发软,倒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我知道谁是小偷了。”说着还瞥一眼全无,对方投来欣慰的笑容。“我不介意再开一枪。”
全无举起双手,躲到芈谪谪身后。
在众人的催促下,他终于开始解释“后备箱的棉线手套的手指部分有泥水的残留,并且我们在埋藏怀表的土坑坑壁上发现网格状纹路,这足以证明这副手套就是小偷埋藏怀表的工具。”
“那手套在这,就证明不是外人所为的了?”警官提问。
“对,辅佐这点的决定性证据,是刚刚搜查员在外面找怀表时,额外找到的——在房子后面的角落里,被藏起来的长方形木板,上面有用于穿戴的系带,和外面的脚印完美印合。小偷是绝对不可能丢下木板后,不留下其他脚印离开。你刚刚说过,除了你没人知道这个手套,也没人能用,对吧。”区杉看向脸色紧绷的四妹。“也就是说,三姐就是偷走怀表的人,再反过来说,她不是杀死大哥的凶手。”
三姐再次挣扎“等等,并不能说明是我用的吧,而且我肯定会把这种证据藏起来啊,怎么可能会丢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如果是单纯的盗窃案,三姐可能现在就承认罪行,但这里面还有一条罪证——杀人。
全无拍了拍警官的肩膀,对方明白意思,从口袋中取出两个证物袋。“这是从全无手中发现的衣服碎片和头发,是他在被杀害时,从凶手身上拿下来的,只要做一下检测,就知道是谁了。”
区杉贴到全无身前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会有这个的,你居然偷藏证物!”
“哎,区先生。这个证物是一开始搜查的现场时就发现的证物,只是全先生说为了查案,需要先对你们保密。”
“你在听他放屁!明明有这么直接的证据,为什么要绕一大圈!”区杉真想对着全无开冲锋枪。
“这个我们稍后再说好不好,先把案子解决了吧。”警官尝试平息战火,因为接下来的案子才是最关键的。
不过在继续破案之前,李竹生叱问三姐,语气却只剩下悲伤“你怎么能偷你爷爷的怀表,你知道那对我们有多重要!我为什么要偷?”
三姐突然爆发了“你,你们,是因为你们两个!”李竹生和陈尤兰被她狠狠地指着“从来不关心我,只在乎他们两个。这个家里没一件东西是属于我的,我的衣服是用过的,房间是放在倒座的。明明有4个房间,你们两个却偏偏要一人睡一间,一楼还说是客房,不能让我睡。不关心我在学校受屈辱,不关心我头上的伤疤。他们病了你们连着请假照顾,我病了还要自己煮粥。我妹出生后还要让我照顾,在我最重要的中考的时候。你们即不关心我去哪所学校,也不关心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赌博。你们只是把一切都给了他们,我从来只能用剩下的!我上完班还要赶着回来做饭,他们说一句要赶工作,连一件家务都不用做。而她,每次都只会帮倒忙,越做越差。她哭了你们不管,她闯祸了你们不处理,家长会你们不去,你们不想照顾就把她扔了!”
三姐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冷漠,但怒火依旧从每个字缝中钻出“所以我工作后马上搬了出去,本想这辈子再不联系,但你们就连帮我寄行李都这么不用心,从小陪我到大的小羊玩偶,你们知道我看到她断掉的手臂时有多伤心吗?对,我缝回去了,我不像你们,对自己的东西这么冷漠!我唯一感谢你们的,就是你们有钱,有钱到我不至于饿死;有钱到送我去艺术学校,不然我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家;有钱到就算一点遗产都不留给我,残羹剩饭也能让我熬过第一个寒冬。我还想多谢你们,我被欺负时教我坚强;遇到困难时叫我自立;在以后我那次忍不住杀死你们时——叫我善良!多好啊,坚强、自立、善良,多完美啊!
“离开这个家越久,记忆中的你们就愈发让我恶心。现在想来但凡你们多关心我一分,我也不会坚强到不再需要你们。正好我最近资金不够,变卖一下别人的家产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区杉是吧,我告诉你,昨天我妹的牛奶里加了安眠药,她不可能醒来杀人,杀人的一定是他们三个!后悔说我不是凶手了吗?”
“所以二哥是因为阿司匹林和安眠药冲突才会有头晕和肚子疼的症状。”区杉分析道。
“我只说了她的杯子里有安眠药,他的杯子里没有!”三姐怒喊着纠正。
“如果你要偷东西,连关系一般的妹妹都下了药,那你最恨的几个人怎么可能不下药呢?而且陷害你的人还是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