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娓娓道来,便是萧九这等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也热泪盈眶,冲着杨峥一抱拳道:“大人别说了,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下官一定用最大的能力,挽救晚上!”
杨峥道:“如此就拜托了。”
萧九用力点了点头道:“大人客气了,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皇上不可再吃这种丹药了,还有得克制欲望,唯有这样,才能不让皇上的铅毒加重,下官也好针对皇上的身子骨以药物解毒消瘀,延续皇上的性命!”
杨峥道:“这个我明白,你放心为了皇上,我杨峥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入宫见到皇上,劝说皇上配合治疗。”
萧九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杨峥嗯了声,将目光看向了杨士奇道:“杨大哥事情你也听到了,看得出皇上这病可不是咱们这些臣子关注,宫中也有不少关注,皇上能走上这条路可不光皇上一人的责任,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没有及时制止何尝不是责任呢,如今事情已到了刻不容缓地地步,单靠我个人的力量怕是见不到皇上,所以我需要你们内阁的支持?”
杨士奇看了一眼杨峥,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峥道:“皇上的病情早一日接受治疗便多一份好的希望,所以我决定今晚再进皇宫!”
杨士奇哦了声,颔了颔首道:“这样也好,御史哪儿我会去说的,老夫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写折子,但绝不会给你添乱?”
杨峥道:“光靠这一点还不够?”
杨士奇道:“你还要什么?”
杨峥道:“还需杨大哥去张太后哪儿走一趟?”
“这样好么?”杨士奇道。
杨峥道:“非去不可?这帮挨千刀的将士可不管你是什么官儿,身上穿的是红袍,还是蓝袍,不合规矩他们便是不开门,这城门不打开,我如何入宫啊,连宫门都入不了,还谈什么见皇帝?”
杨士奇眯着双眼道:“那好,老夫这就走一趟。”
杨峥道:“别急,除了这个之外,我还要十个孔武有力,且有担当的官儿陪着我一同去?”
杨士奇疑惑的看了杨峥一眼,道:“那想做什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打架了?”
“你疯了,入宫打架?弄不好被人扣上谋反的罪名可就玩大了?”杨士奇吃了一惊道。
杨峥哈哈一笑,道:“所以才要孔武有力,且有担当的官儿了,这门外有侍卫不让进,这宫内那些宫娥、太监哪一个又让我见皇上,这么多光靠我一人去推,哪得退到何年何月,有一帮官儿跟着我,我也好抽身不是,你放心,万一那帮死太监好说话放了我们进去见皇上,能不动手,我绝不动手,打架可不是我的专长。”
听到这儿杨士奇除了苦笑还真不知说什么,道:“好,我答应你,咱们的官儿要说孔武有力的,唯有工部与刑部的人员了,老夫这就去寻吴中、魏源给你要人,总不能辜负你的期望不是?”
杨峥道了声谢,三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最后定下的记忆,除了刑部、工部的人员外,萧九也得跟着去,人家终究是太医,医术精湛,劝说皇上还得从病理着手,这方面杨峥就不如人家萧九懂行了,那萧九倒也是个热血之人,一听也没含糊,收拾了衣衫就要跟着去。
杨峥并没有立即着手,这事儿说到底是一次冒险,能否成功一来要看杨士奇能否从张太后哪里要来屏障,其次工部刑部的人员是否愿意跟着去,其三就是自己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举动,能否一举说服宣宗,万一不行,光是一个私闯皇宫的罪名就足够他喝上一壶的,更别说还有这么官员跟着,说谋反也不为过,所以容不得他有半分的大意。眼看天色不早了,当即催促杨士奇快些入宫。
杨士奇也知道今日这事儿重要不亚于与鞑子的一场厮杀,当即也不含糊,一溜烟的出了书房,这老狐狸一把年纪行动起来,动作不亚于杨峥这等年轻官员,看得一旁的萧九好生感慨了一番。除了杨士奇,萧九也没闲着,这事儿说到底能否说服皇上,最大的成功来自他对皇上病理的疏通,阐述的问题,虽说皇上的病差不多病入膏肓了,但如杨峥所言,但凡有一分希望,身为臣子的也不好放弃,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不等杨峥吩咐,他便着手整理了。
杨峥则将整个思路,如何行动,以至于行动失败最坏的结果都做了一番估计,再者,通过先前的萧太医的分析,皇宫里有人密谋什么,所以今日要面临的压力,毫无疑问不小,他必须有足够的应付能力,否则一旦失败,败的可不光是自己还有皇上了。
如此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天色差不多黑了下来,段誉让人送了些酒菜,杨峥与萧太医边吃边商议,约莫华灯初上十分,外面就听到了动静,起先动静不大,但没过多久就听得喧闹声了,竟十分吵闹,听得出人数不少。
“杨大人,我们来了,你老人家该出来了吧?”不多时,一个声音冲着院子喊道。
“好家伙,来得够快的?”杨峥与萧九彼此看了一眼,眼里闪过几分喜色,一前一后站了起来走出了书房。
灯火下,但见院中站着不少人,细数之下,竟有二十三人之多,彼此三三两两低头说些什么。
为首的一人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大眼,一只鼻子在灯光下显得特别大的,但也因这大鼻子,让整个人,整张脸多了几分喜剧的感觉,听得动静那人忙抱拳道:“杨大人……?”
“吴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来人不是别人,便是工部尚书吴中了,自永乐五年被任命为工部尚书,几十年过去了,这位老先生在这个位置上就如同磐石,再没有下来过,与胡滢一起算是大明官场的创奇了,因常年干活的缘故,那张国字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哈哈一阵大笑接过杨峥的话头道:“这等好事怎么能少得了老夫!”
“可不是么!你是尚书,我们也是尚书,这天下关心皇上的可不止你杨大人?”站在吴中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道。此人杨峥见过两次,是今年刚刚擢升为刑部尚书的魏源了,当初考科举,因年纪太小,中了进士,皇上下旨让他进士荣归,读书候用。后除福建、广西、贵州监察御史。到宣德年经杨士奇一手提拔,才一路高升做了这刑部尚书郎了,所以同样为尚书,他的年纪比杨峥大不了几岁,若不是杨峥这个官场奇葩,他可算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尚书了。
“岂敢,岂敢,只是这事儿太大,杨某怕……?”杨峥略带歉意的道。
魏源淡淡一笑,道:“天下做什么没凶险的,若是怕就不要做了,咱们做官的不就是讲究个忠君爱国么,如今君王有难,正是要我等精忠的时候,哪能退缩。”
“就是,不光是我们,你看看还有他们,今晚就随杨大人去了,管它前面是什么,哪怕就是死了,那也是荣耀的事情,你们说对不对啊?”吴中大声道。
“吴大人说的是啊。杨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们能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怕什么。”一个官儿道。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热血的面孔,杨大人还能说什么呢,将大手一挥,十分豪迈的道:“既如此,杨某也就不多说了,咱们今晚就进皇宫见皇上去!”
“见皇上去!”这一番话无疑是合乎这帮官儿的口味,顿时人人跟着吆喝起来。
天彻底黑的时候,杨士奇亲自将张太后的权杖给送来了,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一点都不假,自从宣宗开始勤政,张太后就慢慢不再过问政事了,平日除了礼佛诵经外,便是与二皇子说说家常,享受天伦之乐,可杨士奇入宫,将皇上的病情给说了,这位老太后当即给出了自己的权杖,并表示自己会与群臣协力帮着劝说皇上,这个结果算是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可细细一想又是情理之中事情,天家虽说无情,但终究是并非全无情,人世间的父母之情,夫妻之情,兄弟之情、儿女之情并非没有,至少咱们的这位张太后就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
杨士奇将手中的金色权杖递给了杨峥,道:“这个你拿去,想来那些侍卫也是识货之人,总不至于连太后的脸面都不给!”
杨峥一把接过了权杖,道:“那还用说么,当今那个不知道张太后的金色权杖,是除了皇帝的玉玺第二好用的东西,那些侍卫有几个脑袋,敢无视咱们手中的权杖。”
杨士奇看杨峥信心满满,忍不住嘱托两句:“权势可不是用来压人的,别忘记了咱们的目的是救人,还有,这件事能和气解决就和气解决,那帮太监虽说坏了祖宗的规矩,但那也不是他们的本意,只要他们知趣,能不打架就不打架,你可明白?”
杨峥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打架狂,谁不想留着力气回来寻自己婆娘打架,只要他们知趣,我自然和和气气的去,和和气气的回了!”
杨士奇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顿了顿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出发了,老夫进宫的时候,那侍卫说了,这会儿皇上还在暖阁里作画呢,早点去还能碰上。”
杨峥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了!”话音一落,转身冲着吴中、魏源二人喊道:“两位大人咱们出发吧?”
吴中、魏源各自脸上洋溢着兴奋,他们为官二十年,平日里多半是循规蹈矩的,似这么疯狂的举动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激动,吴中哈哈笑道:“吴某晓得,吴某晓得?”
杨峥看他激动的神情,不免感到好笑,道:“吴大人不必太过紧张,做臣子的见皇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些侍卫纵然以规矩阻拦,但咱们不是有权杖么,他们也不敢胡来,至于那些太监读书少,自不能领悟圣人舍生取义的道理,让他们吆喝还行,当真要不要性命,就不如诸位了,你们别看咱们的人数少,可入宫还是可以的!”
吴中道:“杨大人说的极是,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来了哪有害怕的道理,况且我们手中有了太后的权杖,诸位也都是当朝二品三品的官儿,还能怕了那帮太监?”
魏源抢过话头道:“咱们刑部的兄弟,平日里抓捕犯人可没少做过了,因对几个太监该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咱们也并非去打架,那帮太监坏了祖宗规矩不假,可也有知趣之人,这架未必能打得起来,所以诸位都给我将心放回肚中,好好跟着杨大人往宫中走一趟。也不枉了读十年圣人的道理!”
这一番话自是合乎众官儿的口味,大声跟着吆喝的人数不少。
杨峥看火候差不多,就下了出发的命令,杨士奇与吴中、魏源三人率先出了门,上了轿子,赶往皇宫而去。
其余官儿有轿子的坐轿子,没轿子的骑毛驴,起牛车的纷纷出了门尾随着杨大人的蓝妮小轿去了。
北京城的内外城的街道格局,以通向各个城门的街道最宽,为全城的主干道,大都呈东西、南北向,斜街较少,但内、外城也有差别。外城先形成市区,后筑城墙,街巷密集,许多街道都不端直。通向各个城门的大街,这会儿华灯初上,许多商贩已将货物摆了出来,站在门前吆喝,红袖街的勾栏,大前门的酒肆、崇文门的夜市纷纷出炉,来往人数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当杨峥等人的轿子,驴车、牛车如一阵风一般走出来的时候,商铺的商贩,勾栏的女子,夜市的游客、酒馆的酒客莫不是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道奇异的景象,年轻的开始询问朝中出了什么大事,年老的则一脸的追忆,眼前的景象仿佛是当年永乐爷迁都北京的第一次早朝的时候,那时候的文武百官也是这样上朝的,这都多少年没看到了。出了棋盘胡同,就直往皇宫了,杨峥的小轿忽的慢了下来,坐在轿中的杨大人抚摸着手中的金色权杖,这把权杖的到来,无疑是给了他最强有力的希望,其实这件事纵然没有这把权杖,他也仔细想过了,这件事的能否成功关键其实在于两点,一是皇上是否在宫中,只要皇上在宫中,他们的动静就算闹得大一些,他相信皇上也不会真的怪罪与他,说到底皇上最信任的人,不过三五个人,而不巧的他就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最大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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