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斐然接过手机，坐在病床边上，静静的看着臧小钰，刚才的对话，他也听见了，他不免心疼这个浑身打满绷带脏兮兮的小姑娘。
“大哥哥，我可能得走了，我没有钱，不能呆在这里，你帮我付的那部分，我会想办法赚钱还给你。”
过了好久，臧小钰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廖斐然，语气坚定地让人惊讶。
她想清楚了，爸爸可能是有新孩子了，不要她了，她偷偷在幼儿园门口看见过，别的小朋友都是白白嫩嫩，香香软软的，不像她，臭臭的，脏脏的。
爸爸不喜欢她，不要她也没关系，她见过妈妈是怎样赚钱的，等她赚到钱了，就还给这个哥哥。
然后就拉着那个女人一起跳进湖里，这样就不会有人把妈妈拿去喂狗了。
臧小钰用力的挪动打满绷带的双腿，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没有知觉。
廖斐然回过神来，赶紧将她重新按回床上：
“小姑娘，哥哥呢已经给医院交了一个星期的钱，你就算不住了，医生也不会退给我的，所以为了不浪费，你就乖乖在这待着，好吗？”
浪费 ？对，妈妈说过，浪费是不好的行为，可是住一个星期，是不是要花好多好多钱？
“哥哥，住一个星期，要花多少钱？”
廖斐然转了转眼珠，然后开口：
“要一百块呢！你如果不住够就全都浪费啦。”
一百块，妈妈当时洗一晚上盘子才20块，她虽然还小，洗的也没有妈妈好，但是应该一天也可以赚十块吧。
这样的话，很快就可以把钱还给哥哥。
她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躺下去，费力的抬起冻伤的胳膊垫在脑后。
她的头很脏，可不能把枕头弄脏了，她没有钱赔给医生叔叔。
廖斐然看着小姑娘安心躺了下去，自己不自觉的也跟着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带上门，他准备去买点吃的。
在梦里，臧小钰又听见了那个跟她说话的声音。
“小鱼——”
“你是谁？为什么要学我妈妈？”
虽然知道她的小名，但这不是妈妈的声音！
“我不是你妈妈，但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你应该谢谢我啊。”
“明明是大哥哥救了我！”
“你的魂魄本已离体，是你妈妈苦苦哀求，我才赐予你饕餮精血，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妈妈？！我妈妈在哪里？”
“饕餮精血在身，你吃的越多，就会越强大，不过若是三年之内你不能完成无字天书上的业果，就会遭到反噬，被饕餮本体吞噬殆尽...”
那声音并没有回答小鱼的问题，交代完这些就突然消散了，只剩一抹金光流转，最后化为了一本小册子，静静的躺在小鱼枕边。
“妈妈...妈妈呢？”
看着睡梦中呓语都在喊着妈妈的小鱼，刚刚走进病房的男子顿时像是被人一记重锤砸在了胸口，呼不上气。
这就是他的女儿吗？已经长这么大了？接到电话时他根本不敢相信他的女儿还活在世间！
放下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调用官家的直升机根据手机定位赶来。
这是他第一次滥用职权，但是他甘之如饴，如果小鱼真的还活着，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
那个姓周的，臧予寻一直看在是表亲的份上，对他处处提拔，甚至走时还将妻女托付给他。
等他在都城稳定下来，性命无忧后，第一时间联系这个表哥，可他却说母女二人都被前来报仇的毒枭手下杀死！
他直到现在，午夜梦回还会悔的泪眼朦胧，如果当年他没有自以为是的将她们母女二人留在安市，如果带上她们一起...
看着眼前浑身打满绷带的女儿，小小的身体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就那样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臧予寻的心都要碎了，他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只觉得嗓子里像是卡了一块海绵，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从不敢设想，上天还能给他第二次机会，还能让他再见到魂牵梦萦的女儿！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护女儿周全，所有欺负过小鱼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吱呀——”
病房的门轻轻打开，臧小钰也醒了过来，眯着眼睛望向门口。
原来是大哥哥回来了。
小鱼将目光收回，却看见床尾站了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像电线杆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红肿的望她。
这个人曾在小鱼的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
“爸...爸爸？”
廖斐然进门时蹑手蹑脚，此时正在小心的关上病房的门，听到小鱼叫爸爸，连忙回头，手里的馄饨差点洒了出来。
“臧叔？！”
“小然？！”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在了原地。
“臧叔，你不是死...去世了吗？不会是闹鬼了吧？！”
臧予寻：“......”
“你真是臧叔啊？！”
他上前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臧予寻的衣袖，可以碰到！不是鬼！臧叔没死！
小时候他最喜欢去臧叔家玩了，他爸爸跟他说过，臧叔是国家的大英雄，是他学习的榜样。
后来臧叔死的时候，他刚考上警校，得知噩耗的时候，哭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臧予寻白了廖斐然一眼，然后轻手轻脚的靠近小鱼的床头。
此时的小鱼已经完全呆住了，爸爸来了？爸爸来接她了？那爸爸的新孩子怎么办？会不会只是来看看她现在什么样了，等会就要走了？
“小鱼...爸爸来了...”
臧予寻的声音十分温柔，生怕惊动了这世间最美好的珍宝。
小鱼一想到过一会爸爸可能就要走了，又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反正最后还是一个人，还是不要表现得太烦人，让爸爸为难了吧。
“小鱼...你...是生爸爸的气了吗？”
小鱼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生气的，爸爸看完就快走吧，等会你的新孩子要不高兴了。”
臧予寻：“？？？”
他什么时候有新孩子了？他怎么不知道？
“小鱼，爸爸没有新孩子，爸爸只有小鱼一个宝贝，小鱼跟爸爸走好不好？爸爸带你回家。”
小鱼猛然抬起头，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臧予寻，爸爸是来接她回家的？爸爸没有别的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