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臧小钰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滴滴的声音,好吵啊,她都死了为什么还不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啊?
她很想睁眼看看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响,可是眼皮沉重的就像是压了一座山一样,根本睁不开。
“小鱼,别睡,去找你爸爸,去京都,给他打电话,电话是...”
小鱼?这是她的小名,只有爸爸妈妈会叫她的小名!
眼皮上的压力慢慢消失,她感觉一股甚至有些滚烫的暖流涌入身体四肢,顺利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医院?她怎么会在医院,她不是死了吗?还是说地府其实就长医院这个样子?
“诶?你真的醒了!!医生!医生!”
旁边一个男子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响起,臧小钰下意识的想捂耳朵。
她摘下脸上的罩子,看向床头,原来刚才一直滴滴滴的就是这个大机器啊...
她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腿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根本动不了。
门外冲进来一位医生,白大褂的衣摆都被匆忙的步伐带起,看起来很像超人的披风。
“哎!小朋友,你还不能动,快躺下!”
臧小钰一愣,下意识按照医生的要求,乖乖躺了下去。
“医生都说你大概率醒不来了,四肢的肌肉都冻得坏死了,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的心跳已经很微弱了。”
说话的是刚才匆匆忙忙去叫医生的男子,臧小钰转过去看着他。
这个大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啊,眼睛像黑葡萄一样,睫毛长长的,一根根向下垂着,妈妈说过,睫毛下垂的人都比较温顺,心善。
“幸好我今天下班早,突然下雪了,我想去湖边看看雪景,就看到你一个人躺在地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说着,男子用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拍了拍,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廖先生,她现在虽然醒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胳膊倒不严重,只是双腿的肌肉组织都坏死了,可能要截肢,你想办法联系一下这个小姑娘的家属,通知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合上蓝色的文件夹,转过身对廖先生交代了这些,就径直出门了。
“呃,小妹妹,我叫廖斐然,你还有家人吗?我帮你联系一下。”
廖斐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面色尴尬的看着臧小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家人的,不然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差点冻死。
他也就是象征性的问问,没抱什么希望,看着臧小钰漠然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改口:
“害!我就是走一下人家医院的流程,那个..没有家人没事的,我可以...”
“我还有爸爸。”
臧小钰想到了刚才脑海里的声音,打断了廖斐然,小声开口。
廖斐然一怔,然后赶紧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脸上的笑容尬到不行:
“啊,哦,嗯,我就是...那个..怎么联系你爸爸呢?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借用我的手机吗?”
臧小钰轻轻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廖斐然递来的手机,按照刚才脑海里的那串数字,小心翼翼一个一个的按了下去。
“嘟——嘟——...”
臧小钰的心随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开始剧烈起伏,她甚至有些后悔,怎么可以凭借晕过去的幻觉,就草率的打出这个电话。
万一没人接呢?万一这个人不是爸爸呢?万一这个人脾气很差呢?万一...爸爸是真的不想要她了呢?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接她和妈妈?
都城,左泉山庄
臧予寻正和家人一起吃饭,大哥臧予成和他的夫人林秋、儿子臧自宁,二哥臧予霖的两个儿子臧自琮、臧自璟。还有老母亲李慧敏,一家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微妙,饭桌上安静异常。
突然臧予寻的手机铃声响起,除了老夫人,其余几人皆是下意识停下了筷子,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一家之主身上。
虽然臧予寻在家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是臧家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部是他这个三儿子,为了华国,兢兢业业在毒枭手下卧底了十数年换来的。
直到三年前,他身份暴露,为了不牵连妻女,一路徒步逃至都城,成功隐藏在市井,又做了快一年扛大包的力工,这才彻底脱离危险,重新被组织重用。
臧予寻此时目光定定的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那一串电话号码,面无表情。
竟然是安市的号码,难道是表哥?不太可能,表哥的事业几年前已经成功步上正轨,应该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而且也不会用一个陌生的号码打给他。
他思考了一会,还是把手伸向了手机。
安市,第一人民医院三楼病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是“嘟嘟”的忙线,或许真的是她妄想了吧,臧小钰垂了垂眼眸,将手机从耳旁拿开。
“喂。”
此时电话中突然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只不过听起来有一些不耐烦。
臧小钰的肩膀控制不住的发抖,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那个声音,她永远都认得!是她爸爸!
不过,从前爸爸的声音没有这么沙哑,爸爸抽烟了吗?还是生病了?
“喂。”
臧小钰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她不敢声音太大,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惊醒后发现自己还躺在桥洞底下,漫天飞舞着下不完的雪花。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久,只有微微急促的喘气声,通过手机,来到千里之外的臧小钰耳边。
爸爸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了,或许这时候他正在和新的孩子吃饭,吃东西的时候被打扰,会发脾气也是应该的吧。
可是,她舍不得挂电话,就算不要她也好,就算不能抱抱她也好,都没关系,就这样听着爸爸的呼吸也是好的。
“小鱼...”
电话那边的臧予寻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声音就好像是清晨睡醒刚发出来的第一声那样嘶哑。
“嗯...”
臧小钰轻轻地应了一声,爸爸叫她了,那应该是还喜欢她的吧?
她想尝试叫一声爸爸,可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臧小钰低下头,顿了顿,将手机还给了廖斐然,还贴心的用袖口擦了擦手机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