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峰的车擦过我的视野开到前方的时候,我本来一直侧向车窗的脸追随着他的车行而转向了前方,,,而就在车身侧翻的一瞬间,我本能地将怀里抱着的硬质皮包护到了眼前——
倒下的公交车是个什么姿态,车内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只听到巨大的侧翻声和路边人群的惊呼声腾空而起,车内的人发出惊恐的惨叫声,,,
很快,有腥咸的血从我的头顶滑落,淌到我的脸上,我的心口跳到几乎失去意识,全身没有疼感,更分不清自己哪里受没受什么伤、那血是不是从自己的头上或脸上流出来的。
车内响起了次第的呼救声,哭声,混乱的叫声,,有人体堆压到了我蜷缩的身上,
幸好我的体型偏小,车身侧翻时身体本能缩成一团,正好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被挤压在了前后车座的空间里。
我听到路边有人呼叫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也有人呼喊着车身在漏油,不要有火星,会有爆炸的危险,,,还有人在迅速逃离危险的事故现场,有人在自发的组织营救、阻断来往车流,,,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灾难让我直接僵化掉。
被困危险处境的那一刻,对我来说,起初的害怕很快被异常的平静所取代了。
身上没有疼感,周围痛苦的伸吟和急切的呼救声好象都与我无关,我在等待着命运判给我的答案——是要我就此离开世间种种的诱惑和折磨、而回归生命的来处么?是要我结束掉这一切的好与坏、义无返顾地去与亲爱的乔镇长和姥姥她们会合么?
亲爱的乔爸爸,您会欢迎我么?会批评我象个人生的逃兵一样投奔你们而去么?姥姥和妈妈会难过么?
车内的氛围和堆压让我窒息,我的耳朵里好象出现了幻听,我听到有辆车疯狂地煞车声,我听到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破口叫了两声,“乔宝宝!乔宝宝你给我回答一声!”
我想回答他一声,可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脸被别人的肢体挤着,连嘴都张不开,,,我听到车窗玻璃被砸碎的声音,有人嚷嚷着危险,有人在不断地被从某个变形的车窗里拽拉出去,,一片混乱,,,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被人给一掌拍在脸上拍醒的!
我张开眼,看到眼前一张冷静中透着焦灼的脸,他的脸上也沾染了好多血,
看到我张开了眼睛看他,他的嘴唇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是在叫我的名字,可是声音嘶哑到没有发出清晰的声音来。
我的眸子漾起水雾,我自嘲地说,“你又打我,你这个坏家伙!你又在我这么狼狈的时候拣到了我,,”
他的声音终于沙哑地发了出来,恶狠狠地瞪我一眼,“你这个惹祸精!认识你后我就没少过麻烦!”
救护车、消防车、警车、媒体采访车已经陆续赶来,现场混乱有序,,,
林峰抱着我迅速返回他的车上,有记者随后追着问,“先生您好,路人都说您刚才不顾个人安危、徒手营救出好几位乘客,请问您,,”
不等他们说完,我已被他塞进车内,门蓬的关上,他钻进车子,不理众人,迅速发动车子离去。
车子开出大约一百米后,后方传来爆炸声,,漏了大量汽油的公交车,爆燃了——
后来,在新闻报道中得知,那辆公交车的司机当时出了什么状况、无人知晓,因为他和车体一起葬身了火海中。
凯越公司老总林峰当时见义勇为、徒手砸开车窗救出许多受伤乘客,,,还有部分本来坐在车左侧的乘客迅速自救爬出了车窗,,,消防人员赶到现场后,已经疏散围观群众,车体发生爆燃时,车内尚有六名受伤严重的乘客全部遇难,,
当时林峰带我离开现场时候,就近去了附近医院。
因为确知我在车上的位置,所以他当时的施救方向直接而准确,没命地将压在我身上的几个人拖出去后,很快就将蜷缩成一团、处于昏迷状态的我从里面拖抱了出来。
还没进医院时我就知道了,我竟然毫发未伤!不过是受了一场生死存亡间的惊吓,,,受伤严重的则是林峰!
他不顾后果的徒手用车上一根用来防身的电警辊砸窗,窗玻璃崩起来将他的手掌伤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胳膊和手上还有很多道小伤,脸上沾着别人的血,阿玛尼的衣装被刮染的惨不忍睹。
到了急诊后,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完好无损了,而他的手伤触目惊心让我发晕,所以下车后是我跑在前面喊叫着医生出来救人的,,被护士簇拥着推进急诊室的也是林峰。
他也知道了我身体没事,所以临进急诊室时候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跟着护士进去处理伤口去了——而我因为要被他的伤口吓到晕掉,所以就蹲在了急诊室外面的走廊里,埋头先顾上大口喘气。
随后跟着他的车而来的记者围拢了过来,簇拥进急诊室去争抢见义勇为者的第一手信息,,,没人顾得上注意到我这个被现场施救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