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出声来,柏奚甚为满意地拍了拍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便倏然冷却下三分,“本君已经知晓你的心意了。虽然如今沐卿已归来,但此时绝不是你与他相见的好时候。”
“你什么意思?”她苦追了沐卿数万年,也从未见得柏奚这厮有要插手的意思,他一直都是以作壁上观的姿势,看着她为之所做的一切,但今时今日他说出的这番话中显然是带着另一番深意旎。
“本君是何意思,你很快便会知晓。你若应了本君所说之事,本君定会竭力助你一臂之力,而且我不希望听到你说尽力,不论如何,你都必须要将沐卿拿下。”低沉的话音略一收尾,他唇角一弯,倏然便笑意深深地又接了下去,“有本君在暗中相助与你,你只需放心大胆地去追求便成。”
目光深邃地盯着他半晌,她方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这可不像你往日里的作风,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她认识柏奚此人不是一日两日了,对他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若说沐卿是薄情,那他便是无情,只要是他所喜欢的,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拿到手,即便其中会伤害到许多人。
这样的人,才是最最可怕的,因为你在付出感情之后,得到的回复全是带着满满的虚情假意,直至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方才本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论你是信还是不信,本君此次助你无需任何条件,而唯有一个结果,那便是你必须得手。”说话间,他流袖一拂,转瞬间便将原本被瑶姬弄得乱糟糟的大殿给收拾了一遍。
忽而音调一转,“所以,你绝不可以失败。过程如何本君不管,本君要的只是结果。”至于她最后到底能不能让沐卿喜欢上她这就不是他所要在意的事儿了,只要能将沐卿的注意转移了,那便一切都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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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一直在朦胧雾色之中寻找着些什么,可是不论她如何挥,都无法挥去那遮挡住眼帘的雾色,她总觉得她一直在寻找着的东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但她却只能茫然地,如无头苍蝇般地寻找着鞅。
忽而间,一抹蓝袂自眼帘中一晃而过,她只觉心脏处猛地一疼,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伸出手去便想要去抓住那抹蓝袂,可是那模糊的影子在迷雾之中消失地太快了,她跌倒了数多次,都依然无法触摸到一丝一缕。
而那原本还有些清晰的蓝袂,忽然之际便开始渐渐消散开去,似是要随着那迷茫的雾色一齐离开。
猛然地睁开双眸,刺目的光芒在同一时刻灼伤了她的眼,她忍不住半眯起了眸子,想要伸手去挡,但她却发现自己的整个手臂似乎都如同僵硬了般,根本便无法动弹半分。
手臂也无法动弹便也算了,全身上下每一部分都像是被凝固了般,唯有嗓子眼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来,而便在她微微张开嘴发出细碎的响声之际,一张小小的脸蛋倏然便蹭到了她的眼前,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之色,“主人你终于醒了!”
主人?她忍不住眨了眨眸子,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嗓子一动,喉间便像是被猛地刺了一下般,叫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桃之见她一咳竟然还止不住了,慌忙扑腾着翅膀回过首去,“帝君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只要主人醒了便无事了吗?”
柏奚淡淡地瞥了它一眼,顺势着在床畔之处落座,伸出手来将云被给拉开了些,再腾出另一只手,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慢慢地带起,叫她半坐了起来,以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缓慢而又轻柔地拍着。
而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她张嘴便呛出了一口血,落于云被之上,如是盛开了红玫瑰般,刺目耀眼。见她将卡在喉间的淤血吐了出来,柏奚方才慢慢地收回了手,话音淡淡道:“可还有何处觉着难受?”
卡在喉间的异物消失不见,她立时便开始剧烈地大喘了好一会儿,方才有气无力地摇了摇手,迷惘的目光自身旁之人掠过,音调低低:“你们……是谁?这里是何处?”
“你名唤夏果,乃是我北极的弟子,三日之前你在执行任务时被魔界中人袭击,因此受了重伤。小果子你真将本君忘得一干二净了么,本君为了救你可是耗费了众多仙力呢。”不待桃之回答,柏奚便已十分淡然地解释道,说话间还不忘冲夏果甚为受伤地眨眨眸子。
桃之控制不住地瞪了他一眼,但硬是将卡在喉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扑腾着翅膀飞回到夏果的跟前,“主人你忘了我了么,我是桃之呀,是主人你最最疼爱的小精灵。”
最最疼爱的小精灵?可是为何她却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呀。忍不住想要抬手抓抓后脑勺,但却发生手臂依然无法动弹。
她的一切表情与动作尽数落于柏奚的眼中,看她既懊恼又尴尬的模样,他不由笑出声来,“你的身子才初初被本君塑造好,现下定然还是无法适应这个新的身体。不过这并未有什么大碍,你只需调整一月左右的时间便能够如往初一般活动这具身体了。”
她伤得竟是这般重,以至于还重新换了个身体,
可是这些为何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呀?她很想要往深处想,但却发现自己只要稍微想要回想,脑袋便传来一阵剧痛,随之眼前便是瞬间漆黑下来。
桃之见她表情极为难受,忙凑到跟前来,“主人你是不是还是觉着哪里很难受呀,难受便快些说出来,有帝君在呢,保准叫主人你舒舒坦坦的。”
“小桃之,你这话说得可就要引人遐想翩翩了,本君虽然确是长得很不错,但怎么说也还未有到如狼似虎的地步吧。”一听桃之这话,柏奚立马便不乐意了,抽出两根手指来,准确而又轻而易举地将桃之给夹在了中间,瞬间提到眼前,晃悠了两下。
“主人救我,他这是要谋财害命!”桃之奋力地挣扎着双手双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眸,朝夏果撒娇求救。
闻言,柏奚极为淡定地微微一挑眉,随之将桃之整个儿给倒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摇了摇,“啧啧,一穷二白的小精灵,你这是要让本君劫你的小内内吗。”
倏然间,桃之的一张小脸蛋便涨得绯红,如是要梳头了般,“你耍流氓!”连劫小内内这般的话都能如此光明正大,毫不脸红地说出来,这厮到底还有没有下限了!
微微一笑,柏奚眼也不眨地便将还在奋力挣扎的桃之一股脑儿地给丢到了屁股后头,冲着夏果极为温柔地笑了笑,连带着话音都似是浸在了碧水中,“小果子,本君那般帅气的一个人,看起来像个流氓吗?”
夏果着实是不曾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而未等她回答之际,房门忽而被推开了个小细缝,便见得一团茸茸的毛球般的物体以急速溜了进来,直直地冲向了她的床榻,抱住她的脸蛋便是一阵狂噌,“呜呜,小果子,老子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以后不准再这么吓人了,老子可爱的小心脏可是受不了大刺激的。”
狠狠地抽了抽唇角,夏果对天发誓,即便是眼前这个毛茸茸的家伙抱着她的脸哭得有多么感天动地,她还是很想将这厮给甩出去,不过碍于现下她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只能将目光转向了柏奚。
柏奚甚为善解人意地伸出手顺带着将白团给捞了起来,再次以方才甩桃之的方式,毫不客气地甩出数米之远,便在它要悲壮地与大地来个狗吃屎之际,一抹白影忽闪而过,以极快的速度便接住了它小小的身子。
“师兄师兄,你那小肚鸡肠的师父又欺负老子,你快去把他给我揍得连亲爹也不认得!”真是气煞它了,它那般情真意切地抱着夏果一通大哭,连夏果都未嫌弃它,柏奚竟然二话不说便把它给丢了出去,而且还丢地那般远,还有没有天理了!
清清凉凉的目光瞬间扫了过去,流陌立马腰板一挺,手一伸便捂住了白团的嘴巴,顺顺当当地堵住了它接下来想要破口大骂的言辞,先是冲着柏奚唤了声‘师父’,方才慢慢地靠近床榻,温和一笑道:“果子你醒了便好,我叫流陌,是你的大师兄。这货叫白团,同你有八拜之交。”
“流陌你丫的,称呼谁为货呢,老子是帅气无比,可爱无敌的白团大人好么!”一听流陌竟然张口便贬低了自己,白团立马便不乐意了,一把将他的手给拍了开,吹胡子瞪眼地冲着他喊道。
抽出根手指来,轻弹了下它的额首,“果子才刚刚醒转过来,需要好生休息,你这般大呼小叫的,怨不得师父会将你丢出去。”
“好,好得很,你家师父大人最厉害,最本事了,拿开你的臭手,不要碰老子,老子要离家出走!”白团顿时便要被他这一句话气到七窍生烟了,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开他的手。
但他却握得牢牢的,根本容不得它挣脱,它挣到后来没了气力,便张嘴狠狠地咬在了他手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