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缩了缩脑袋,觉得这种实话还是莫要说出来较好,不然万一又被师父大人给记在了心中,日后再来坑她一把可就不好了,于是她立马便认怂道:“师父大人威武无双,这全都是徒儿的错!”
介于夏果认错的速度较快,即便她并不是出自于真心实意,但沐卿还是抱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念头,姑且饶她这一次,将手中的大勺掂了掂,淡笑道:“今日的午膳还是为师来做吧。旎”
毕竟,就他目测她一早上奋斗出来的成果,着实是无法入眼,更不必说要吃入口中了,虽说他根本便无需吃这些东西,但是夏果却不同了,如今的她依然还只是个灵体,在未飞登仙界之前,凡人的这些吃食她还是必要的。
“师父还会炒菜?”夏果尝过他烤鸡的手艺,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但却不晓得他竟然还会炒菜,一想到这个,夏果只觉小心肝儿都要碎成一片片了。
师父大人,咱能不这么剽悍么,这般来徒儿的面子还得要往何处摆哟!
指了指摆在灶头的册子,微微一笑道:“不是还有食谱么,照着上头说的做,当是不难。”
而且放眼六界,除却生孩子这项,只要他有心想要学的,便没有学不会的。不过这些实话他可是不会讲出口的,毕竟,太打击自家小徒儿的自信心,让她完全对自个儿没有信心可就不好了。
不过夏果可未有将他的话往深处想,听他这般言语,便屁颠屁颠地搬了条凳子,极为乖巧地托着下颔,认认真真地看沐卿下厨。
夏果大摸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神界尊贵无双的神尊,有一日竟然会撩起袖子,十指沾阳,亲自下起厨来,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怕是会吓得一干人等下巴都要脱臼了。
一双修长分明的手探入了水盆之内,三四五下地便将其中的青菜给撩了起来,随意地抖了两下,将其上的水珠给甩掉一些,再放到案板之上,虽说刀法并不是很熟练,但比之方才夏果切菜的成果而言,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鞅。
越看夏果心中越是犯嘀咕,为何这些菜到了师父的手中就变得那般乖巧,尤其是那把锋利无比的菜刀,到了她的手中,那就不是一个群魔乱舞可以形容了。
这就不得不让夏果深深地开始反思了,自己真的是个女的么?怎么这般地心不灵,手不巧呢?这般一来,还如何能抓住师父的心,让他不娶师母呀!
想着想着,她原本兴致盎然的情绪便如枯萎的花儿一般,变得怏怏地,连连直叹着老气。
一盆肆意着芳香的炒菜很快便出炉了,沐卿随意地将其放置在桌案之上,回首却见夏果眸色郁郁,托着下颔还在不断地叹老气,顺手便以手中的大勺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猛地回过神来,夏果忙连连摇首,嘿嘿笑道:“没什么,徒儿是想,师父连做饭都会,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师父不会的吗?”
“小果若是用心做,不过便是时间上的问题。再者,为师这般本事,教出来的徒儿自然也是不会差的,小果不必担忧这些。”将大勺随意地丢在了灶台之上,他先行将手洗净,方才摸摸她的柔发如是回道。
闻言,夏果不由抽了抽唇角,师父大人,他人说你本事那是在夸奖赞美你,但是你老家自个儿说自个儿本事,那是在臭美好么!
而一直处在外头躲避的桃之与白团也在同一时刻闻到了香味,纷纷将脑袋给探了进来,一眼瞧见沐卿撩着袖子,原本洁净到令人发指的蓝袂之上亦是沾染了些污渍,明显是才初初下过厨的模样。
两人皆是长大着下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尤其是对于桃之而言,它简直都想要把自个儿的眼珠子给扣下来,擦上那么一擦,才能确定自己所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向来洁癖到要死,懒到要命的神尊大人,此番竟然亲自下厨,天哪天哪,难道是今儿个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果子,我明白了,你是不是男扮女装混在我们当中?”通常情况下,只要是个女的,对于做饭这等事儿向来是生来便有种特殊的能力的,即便是一开始不会,但只要稍微学上那么一学,定然是很快便能上手了的。
但很显然,夏果便是那个特殊的例外,非但怎么学也学不会,而且即便是能做出成品,也是叫人看一眼便觉着自个儿宁愿是饿上三天三夜也不要去碰一口。
所以说,综上所得,夏果很有可能本质上就是个男的,只是她隐藏太深,将他们都给麻痹了!
即便是当着沐卿的面,夏果还是觉着自个儿的手心痒得很,深吸了口气还是无法将心中的怒火给派遣出去,于是乎以神一般的速度扑身上前,一把便揪住了才想要溜之大吉的白团的小尾巴。
“白团子,有种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威胁的话音响在耳畔,白团奋力地挥舞着小爪子,但奈何力量着实是小,根本反抗不过夏果。
“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力,这样影响是很不好的好么!”这次白团倒是没有立马改口,小小鼠胆倒是涨了不少。
夏果唇角一勾,腾出只手,揪住它的一只小嫩耳,“那我现下就让你好生体会一番世界到底是如何美妙,如何?”
屋子里头,顿时充斥满了乒乒啪啪,杂乱的吵闹之声。
——
“咯——饱死爹爹了,好久都未曾吃得这般饱了!”一日下来,能够有幸尝到两次沐卿亲手所做的菜,白团真是觉着自个儿是在做梦了,不过它不得不承认,大神的厨艺真是太顶呱呱了。
桃之毫不客气地踹了它一脚,复将杯中的酒给斟满,推到了它的跟前,“喝了它。”
脑袋两边粉嫩嫩的耳朵立时便蔫了下去,白团以两只小爪子相互戳着,嘿嘿商量道:“那啥,小之之,这个还是算了吧?”若是再喝醉了,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事儿来,它可就真是没脸了,虽然说它本来就没啥脸皮。
听罢,桃之立马便瞪起了眼睛,白团见之,一下子便怂了,将杯几一把给捧进了怀中,仰首便是一口饮尽,结果由于喝得太过激动,导致喉咙一时无法适应这酒的火辣,叫它不由一个劲儿地吐着舌头。
看它这般模样,桃之捧着肚子都要笑打滚了,“白肉团,你懂不懂饮酒的乐趣啊,竟然便这般一口给饮尽了,这般可是一点儿也无法体会到其中真正的滋味的。不成不成,你得要再喝一杯。”
“小之之,你耍赖!”一听桃之竟然耍赖说这杯酒不算,白团立马便炸毛了,义愤填膺地指着它控诉道。
眸子微微一眯,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威胁之意:“白肉团,你方才说什么?”
“我……我是说,这酒真是好喝啊,若是不多喝几杯,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被轻轻那么一威胁,白团立马便认怂了,乖乖地将一身炸起的白毛给收了回去,认命地自个儿溜过去倒酒。
夏果两眼直放光地看着桃之与白团在船的另一头拼酒,而自个儿却悲催地在练画,这般一对比,她觉着她都太对不起这一清风明月,如诗如画般的唯美意境了!
小心翼翼地将身子往桌案底下钻,慢慢地,再慢慢地挪到悠悠然躺在旁处浅眠的沐卿旁侧,再探出只手来,拽了拽他的流袖,言语之中尽带着讨好之色,“师父,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她的这一点点小动作早已被沐卿探知了到,不过他依然不动声色地假寐,听到夏果的话既不应声,也不睁开眸子,保持着原有的动作不动。
见他完全没有反应,夏果顿时便内伤了,壮着胆子又挪近了几分,凑到了他的上头,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忽而眼前一恍惚,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她没见过世面什么的,便算是日日待在他的身边,看尽了他风华绝代的面容,此时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心脏,似是只能闻到自个儿微弱的心跳声与他长绵的气息,不知在何时已相互纠缠在了一块儿。
清清淡淡的月光始终无法朗照,映衬着他如远山般不可触摸的沉静眉眼,即便他此时此刻是阖着双眸,她依然能够在心中很清晰地描绘出他的一颦一蹙。
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毫无意识之下,她慢慢地伸出了手来,带着微微的颤抖,连呼吸都屏了住,缓缓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被夜风吹得有些微凉的指腹,落在他的眉心,如是一不小心触碰到冰山雪莲一般,有什么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的暖流,在顷刻间便席卷了她的心田。
若不是他如扇的长睫在同一时刻微微一动,沉寂如潭的眸子慢慢撑了开,想必她现下已鬼使神差般地要将脑袋给靠过去了。
苍穹如墨,星河暗淡之下,却依然无法隐没他如碧水般的眼底,似是有些什么异样的情愫,跳动在他的眼眸之中,但心慌意乱的她此时此刻却根本无法去捕捉,只忙着将身子给让开,“徒、徒儿以为……以为师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