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微微一挑,饶有兴致地将她做贼心虚般的满面绯红收入眼底,“所以?”
“所以……所以徒儿是想说,这般静籁的夜,正适合饮酒赏月,徒儿已经练了许久了,可不可以,小酌那么一杯呀?”而且自那日她与土地老儿一块儿对酒,喝了个酩酊大醉之后,她便再未碰过酒了。
虽然说酒的味道很浓烈,但是回味却是很不错的,再者她觉得自己的酒品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没有在喝醉之后做出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出来。
况且如今桃之与白团这两货在船的另一头喝地那么痛快,而她却要如此苦逼地在角落里练画,真是越想心理越不平衡!
沐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里自然清楚她原本想要说,要做的定然不是此事,不过这也无碍,她所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未曾拒绝过,又何况只是喝些酒呢,而且,就凭他家小徒儿的酒量,想必要不了多少杯便会放倒旎。
到那时,还怕她会不说出实话么……
唇角不动声色地上扬,随手便幻化出了一坛桃花酿,她见之眼前立马便放光了,一下子便扑了过去,不过一开始还是不敢喝许多的,先行斟了一杯,递到沐卿的跟前,“师父。鞅”
怎么说她也是个尤为孝敬师父大人的好徒儿,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师父大人先享用了。
顺手接了过去,但他只是捏在手心,小抿了口便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而夏果便不同了,斟了满满的一杯,先是小小地尝了一下,虽然依然是辣口,但是回味却是比上次的那个要好得多。
连续斟了几杯,发现这般喝着并不痛快,她便干脆拿起了整坛子酒,一股脑地便饮了下去,心满意足地舔舔唇角,将唇畔处洒落的酒渍一滴不剩地都给舔干净了,便开始抱着空空的酒坛子傻笑。
“可是心满意足了?”眼看着她已经醉得满脸涨红,连带着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只剩下一个劲儿的傻笑的份儿,沐卿方才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不、不对,我还要再喝,这点……这点不够。”虽然已经醉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但她脑袋里还是仅存着一些念头的,那便是她还想要再喝。
随意地直起了身子,沐卿极为轻而易举地便取走了她怀中所抱着的酒坛子,微微一笑道:“想要再喝?也无碍,只要小果乖乖地回答为师几个问题,你想要喝多少为师都不会拦着。”
发觉怀中的酒坛子不见了,夏果很生气,醉醉熏熏的脑袋根本便未曾听进沐卿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想着要把酒坛子给抢回来,于是乎便一股脑子地扑上去。
稍一闪身,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扑来的身子,沐卿瞧了眼手中的酒坛子,眼底的笑意愈深,“方才为师在浅眠时,小果趴在为师的身上是想要作何?”
“还给我!”此时此刻的夏果哪还能听进他的问题,她一晃一荡的眼中,此时只能看进一个酒坛子,见那酒坛子分明便是在眼前,可自己无论怎么扑都扑不到,不由便开始恼羞成怒了。
又是极为轻松地避开,她再次悲催地扑了个空,心底真是恼火极了,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脚后跟凝力,势如猛虎般地便扭头再次反扑了过去。
她的这一点点小动作又怎么能够瞒得过沐卿的眼睛,脚下原本想再次往旁处挪,却不想醉得一塌糊涂的夏果在反扑之时竟然完全偏离了方向,直直地便朝着船外扑去。
甚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沐卿往那处一挪,便叫她小人得计地反扑成功,顺顺当当地将他给压倒在了身下,不过即便是将他给压倒了,夏果依然还是拿不到酒坛子。
因为——他无耻地仗着手长,往外一举,便叫无论怎么抓都抓不到了,她抓到后来,都要抓哭了。
“先回答为师的问题,不然连半个酒坛子都没门儿。”即便是被自家的小徒儿给扑了,沐卿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云淡风轻,耍起无赖来毫不知廉耻。
忽而,她原本一直想要去抓酒坛子的手顿了住,一双迷离的眼睛此时此刻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的脸看,看了好是一会儿,方才像是有些不大置信地启唇:“师……师父?”
“原来小果还认得为师,眼中不再是只能看得见酒坛子了?”虽说对于如今这个姿势他并未太在意,但这个姿势显然是不适合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儿的,他便打算先起来再说。
却不想夏果倏然伸出两只手,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显然让他微愣了住,随后便瞧见她吧唧了下嘴巴,“师、师父,徒儿想做件事儿。”
他想说些什么,不料她已等不及他的回话,脑袋忽而便直直垂了下来,由于低得比较急,导致唇瓣相互触碰之际,两人的齿间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儿。
而未待他自她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她已极为顺利地将舌头给探了进去,但她显然是菜鸟中的菜鸟,这么没头没脑地吻下来,这么肆无忌惮地将舌头探去的后果就是,除了在里头不安分地舔几下……就不知下面要作何动作了。
便在她不知接下来要作何之际,他原本沉寂如潭的眼底顷刻间如是涌上惊涛骇浪,在刹那间将她小小的人儿全数淹没,顺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在眨眼之际,两人的位置便来了个彻底的交换。
他如碧水般的眼底,似是有漩涡密布般,将她的七魂六魄都给勾摄了走,话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喑哑,“小果,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使劲地眨巴了眨巴眼眸,虽然眼前依旧是一摇一晃的,但她依然能很清晰地知道,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深深刻在心坎之上的,缓缓地抬起手,清清淡淡的月光之下,她的手便那般光明正大地抚上了他如远山般的眉梢。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顿了顿音调,指腹停留在他的眉心,她极为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往下滑,似乎是想要接住自己的触感,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往心中刻画。
忽而,她将整个脑袋埋入了他的怀中,冷梅清香在片刻间弥漫于鼻尖,紧紧地反搂住了他的腰,话音低到不能再低,“可是桃之说、说师父总会娶师母的,我不想要师母,一点儿都不想。”
她是那样地自私,自私到只想要师父的眼中只能看到她一个人,自私到师父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即便她知道这不过是她的幻想,可是她依然不愿意,不愿意任何人来分走师父一丝一毫的视线。
显然,他不曾料想到,她深埋在心中的想法,竟然会是这个,一时之际,有什么极不易察觉的东西,悄然地滑过他的心底。
沉寂了千千万万年的心,似乎便在她这么一句极为轻声的话语中,被无声地敲打了开。
而便在他被心底的一缕莫名的情愫搅乱地不知要如何是好之际,她猛地将脑袋探了出来,四目相交间,她唇齿极为清晰地字字吐出:“师父不要娶师母,娶我可好?”
——
熊熊冥火忽高忽低,忽明忽暗,萦绕于高高的碎石阶畔,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的烈火,似是含着吞吐天地的气势,一波接着一波地翻滚着。
而便在这极为灼热的碎石阶上,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敲打其上,打破了这一方诡异的沉寂。
一抹幽黑的背影,如是闲庭漫步般,极为轻巧地迈步于碎石阶上,两畔的烈火像是通灵般,在触及到他的衣摆之际,主动地向四周退散而去。
便在碎石阶通沿到尽头之时,似是自地壳传来阵阵巨动,那黑影脚下的碎石,顷刻间灰飞烟灭,而与此同时,黑影脚尖一点,旋身而起,眨眼之际隐没于点点火星之中。
再回神之际,眼前早已不见那熊熊冥火,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幽深不可见底的池水,随着黑影不断地靠近,池水开始向中间聚拢,进而旋成一个巨大的波纹,通过黑漆漆的波纹,隐隐能瞧出个人形来。
黑影在里池水三步之遥处顿住了脚步,高高的黑帽之下,只能隐隐绰绰地瞧见一双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隐约的人形,“你所指的那些地方,我全数都已去过,不过封魔印威力太大,我无法探知到更多。”
闻言,那隐隐的人形却是忽而咯咯地笑了出来,单只闻着其笑音,便是声声令人毛骨悚然,这嗓子如是被硬生生地切开了两半,而又再次愈合了一起,显得格外地刺耳慎人。
“只要本座能够出来,便算是十个封魔印,与本座而言不过是尔尔。”虽然声音破碎到慎人,但其吐出的话语却自然而来中带着一股凌驾于九重天霄的高傲气势,“本座要你做的另外一件事可是办到了?”
对于他高傲的气势,黑影像是已习惯成自然,自动地忽略了过,听到他如是问,唇角勾起一道凛冽的弧度,“原本以为他真就死了,却不想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比之从前更是大不相同了。”
“但有一点是绝不会改变的,那便是——他还是一如以往地自负。不过我倒很喜欢他这一点,恰好方便了我们行事。再者他若是死了,你想出这封印可就难了,所以你应当庆幸。”
随着黑影话音落地,凌驾于半空的波纹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高兴?呵,本座是该高兴,当初若不是本座一时不察,又怎会让他轻易得手,被困在此处数万年!”
“永不见天日的感觉,本座这数万年来可是好生地体会到了。待本座出来之后,定会好好地加倍奉还与他,也好让他真真切切地明白,什么才叫痛不欲生……”
“你要如何报复是你的事儿,但绝不可干涉到我的计划,否则,你再如往初一般不过脑子,便是我也无法保住你。”似是对他这般的话已经听到不能再厌烦了,黑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