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璟鲜少的没有动怒,看了他一眼,一手指向头顶。
夜凌澈跟着看过去,后面常总管和侍卫首领也偷偷的抬头去看。
头顶上一片星辰,在此刻周身的宫灯当中,竟显出几分黯然糌。
夜凌澈脑袋里似乎有什么闪过去楮。
“皇兄——”
正待夜凌澈发问,“啪——”一声,头顶上已经被夜凌璟拍了一巴掌。
“北极,生门也!”
一语如惊醒梦中人。
即便做出这种手段的人是谁,能挡得了眼前,也挡不住头顶上的星辰日月!
夜凌澈恍然大悟,“皇兄高绝!”竖起了大拇指。
而后,也冲着后面露出恍然愧色的侍卫首领瞪过去,“好好学着点儿!”
侍卫统领忙垂首,“皇上英明,臣等不如!”
夜凌璟睇过身后的众人,轻哼,
“你们差的,的确不少!”
“不过,高绝的人,另有其人!”
遂,在场的众人,再度沉寂,不敢言语了。
正如刚才皇上所言,敢在皇宫盛宴之时,摆起这样的阵势,确是有不把皇上看在眼里的睇视。
夜凌璟自是知道身后的寂静,他清冷一笑,目光只看着前面的树林。
此刻,他周身的冷意寒凉褪去。
已然再度风清优雅,泰然安宁。
只是夜凌澈先有些忍不住,他掩了下嘴角,“那皇兄,现在可是要派人……”既然皇兄找到了生门,那沿着这生门前行,总也能找到皇后。
前面宫宴有容丞相负责,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而皇后虽无恙,可时候长了究竟不好。
“不!”
夜凌璟沉声打断,在夜凌澈的惊愕当中,嘴里缓缓的吐出一个字,“等!”
夜凌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然意不在谋害性命,朕又有何忧?”夜凌璟道。
不,在,谋,害,性,命?
夜凌澈几乎要挠头了。
难道皇兄不在乎皇后?
……不管怎么说,原来皇后和那位容大公子的关系也是亲近的很呢!
夜凌澈低眉沉思,不经意转眼,正看到皇兄袖下的手,正攥在一起。
虽不露行藏,可微微崭露的青筋还是让夜凌澈顿悟。
夜凌澈轻咳了声,既然皇兄不在乎,那他也就老实的待着吧!
听到身后显然的咳嗽声,夜凌璟挑了下眉角。
“澈不是说容大公子在?”
“……”
“朕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
而终,夜凌澈也没有等太久,就觉得眼前的树林似乎忽的变了下,随后,倏的一亮,几道人影走了出来。为首的赫赫然便是刚才皇上口中的那位容大公子。
容宗瑾看到前面站着的夜凌璟等人,肩膀微微动了动,随后疾步上前,
“臣护皇后不周,请皇上赐罪!”
夜凌璟眼底幽光一闪,甩袖,直接从容大公子的身侧而过。
后面跟着过来的容纤月也弯腰跪拜,只是还没有俯下身子,手臂就已经被扶住。
“皇后,总算是出来了……”
耳边低低的嗓音带着温情,可容纤月却觉得有些怪异。
容纤月抬眸,略有些疲惫的面容在宫灯之下有些苍白,“若非是哥哥,臣妾现在恐怕还……”
夜凌璟握了握容纤月的手,这方转头往仍跪倒在地的容大公子身上瞄过去。
“起来吧——”
“是!谢皇上!谢皇后!”
容宗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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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p>夜凌璟揽了容纤月的腰身,“容大公子博学,区区京兆尹之位,倒是委屈了!”
容宗瑾垂首一辑,“臣自幼秉读圣贤书,能为朝廷出力,已是臣之幸。”
夜凌璟幽凉的目光一扫,“那容大人可知道设下这迷局之人,是为你还是为皇后?”
容宗瑾的眼底凉光掠过,“不管为谁,都是心怀叵测之人!”
“好!”夜凌璟沉声,“如此,那今夜之事,朕就交给容大人!三日之内,务必查出主使之人!”
“是!”
容宗瑾再度跪倒。
夜凌璟冷眉睇着跪在面前的人,“若是查不出呢?”
容宗瑾没有丝毫犹豫,“臣全凭皇上处置!”
“好!”
夜凌璟朗声。
……
听的被揽在怀里的容纤月嘴角微微一抽。
眼前这君臣你一言我一语,转眼就把这个看似无头公案的“案件”尘埃落定。
看似是由容家人处置容家“案件”,偏袒之意昭然。可实际上,根本就是暗藏杀机。
“皇上……”
容纤月看似娇柔的扯了扯夜凌璟的衣袖。
夜凌璟低眉,安抚的拍了拍容纤月的手,“皇后不必担心,你大哥本就是大夏断案高手,这一年也是处理了不少的案子,何况此案你大哥也是再清楚不过——皇后不相信谁,也该相信你大哥,是不是?”
“……”
容纤月说不出话来,只能看向容宗瑾。
容宗瑾面色不变,冲着容纤月也是一垂首,“皇后放心,臣定不负圣望!”
既然连容大公子都这么说,她也就不管了。
“那就有劳哥哥了!”
容纤月垂了垂首。
“都是一家人,何须道谢!”
容宗瑾还没说什么,夜凌璟已经淡淡的拂过去。
“皇后受惊了吧!我们回去——”
夜凌璟揽着容纤月就往回走。
容纤月还没有忘记凰牒殿的大事,“皇上,宫宴——”
“有容相在,无事!”
“可……”
“皇后,你还是先和朕说说,皇后怎么就去了那边了?”
“……其实是……”
夜凌璟携着容纤月的身影渐渐远离,常总管紧跟着就撤了。
在后面桥头跪着的凤仪宫众人看到帝后相携而来,也都随之起身离开。
转眼,树林中就只有夜凌澈,容大公子还有数名侍卫。
夜凌澈瞧着这明显就是刚刚历劫归来又再度陷入困境的容大公子,过去安抚的拍了拍容大公子的肩膀,“放心,皇兄对皇后还是很好的,就算是查不出什么来,皇兄也不会——”
“宁王爷!”
容大公子沉声打断。
夜凌澈好笑,“什么?”
容大公子看向夜凌澈,嘴角带着温和和煦的笑意,“可否请宁王爷告知臣下,宁王爷如何身在密林?”
“刚才宁王爷也听皇上说了,臣奉旨查案!”
“……”
夜凌澈的眉角狠狠一挑。
你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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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的事,皇上已经下令不许多言。
当圣驾回去了凤仪宫,凤仪宫上下均以为是皇上循诺,入寝凤仪宫。俱是欢喜满面。
茶盏,糕点,净手,自是齐备。
容纤月也是面带春意,笑容湛湛。
只是在容纤月接过春桃手里的香茶时,春桃低低耳语了几声,容纤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
凝。
就在旁边的夜凌璟自是看到,“怎么了?”
容纤月打发了春桃,往夜凌璟身前凑近了些,温婉贤淑,“先前臣妾在桥边休息的时候,有看到宫婢过去,臣妾就多了个心眼儿,派人过去瞧了眼……”
“哦~?”夜凌璟的扬了扬眉角,“刚才朕可没听纤纤提起这一段儿!”
适才一路上同车而行,容纤月把到了桥头之后的事情都给这位爷说了个遍儿,当然除却有些隐含深意的话没提,基本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尤其是关于那位宁王爷。
容纤月弯了弯唇,“臣妾以为或是凑巧,只是为以防万一,臣妾才派人去跟了!”
“然后呢?”
夜凌璟抬了抬手,表示不在意喝着自己手里的茶盏。
容纤月抿了唇角,“……那个宫婢是往谢昭仪的芳华苑去的!”
夜凌璟喝茶的动作一顿,遂看向容纤月,
“那,皇后以为是巧合,还是什么?”
容纤月一笑,“臣妾以为什么不重要,既然皇上把此案交到了哥哥那里,赶明儿臣妾派人告知哥哥也就是了!”
“哦~!”
夜凌璟放下茶盏,瞧着容纤月的眼底隐隐泄出一丝幽光,“皇后就这么相信他?”
……这话,怎么听着都带着一股子怪异的味道?
她知道这宫里能排得上名号的也就是懿贵妃还有谢昭仪。若是先前她没有负责这场端午宫宴,不知朝中的一些盘根错节,或许她会说后宫里的事情就在后宫解决之类的话。毕竟她是皇后,后宫之事为她处置是理所应当。可现在,她不会这么说,因为,她隐约猜测出了这个谢昭仪在皇上眼中的不同之处。尤其刚刚在她提到“芳华苑”这三个字的时候,这位皇帝的眼中明显波光滑动。
……好吧,她其实也承认自己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头也的确有些不舒服。
所以既然不舒服,就都不舒服吧!
容纤月回眸。
宫灯下,明耀动人,如娇羞艳丽。
夜凌璟眸色微暗,下一刻,抬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眸光潋滟,幽光渗人。
容纤月口中娇嗔未出,幽兰轻吐,甚是媚人。
“连皇上都信,臣妾又怎么能不信?”
“……说到底,臣妾信的,还不是皇上?”
最后一句,娇媚入骨,已然勾,引。
………………………
晚上,两人平安无事。
容纤月本来想借口自己在树林中受到了惊吓来拒绝,可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换了衣衫就躺到了床上,安枕而眠。自然,容纤月也乐的清闲。只是当容纤月和衣躺下,才发现人家竟貌似已经睡着了。
俊美的面容舒展,修长浓密的睫毛在昏暗的烛光下,幽亮纤长,鼻端的气息更是平稳安然。
呵呵,人家还真是心宽啊!
容纤月自嘲一笑,也闭上眼睛。
或者是这几日准备宫宴还有今晚上的事情也确是让人神形俱疲,很快,容纤月就有些昏昏欲睡。
只是迷迷糊糊的,又或者根本就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旁边这个人并没有睡的太熟。更几若生出幻觉,好像就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人家就撑着头看着她,手指把玩着她的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复杂错落。弄得她也险些睡不安稳。
………………………………………
容府。
夜色已然接近子时。
书房中,烛火明亮。
点点细语传来,说话的正是容宗瑾。
“……皇上命宗瑾查清此案,宗瑾又问了宁王爷几句,这才回来!”容宗瑾最后道。
“染儿如何?”容相问,
容宗瑾低垂的眸光里微次一闪,“宗瑾在出宫时,见到了染儿身边的香玉姑娘,香玉说,懿贵妃与此案无关!”
“那就好!既然皇上交给你,那你就好好查下
去!”
“是!”
容宗瑾应诺。
容相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若非是月儿一向胆小,你又谨小慎微,今夜恐怕就真的会蒙生事端!……到最后就是皇上有心庇佑,这皇后之位,恐怕也保不住!”最后,语重心长。
容宗瑾没有说话,低垂的眼睑中厉光转闪而过。
容相又叮嘱了几句,遂眼看着时候不早,容宗瑾告辞退离书房。
走出书房跨院,容宗瑾直接走回自己的院落。
虽已经过了子时,院落中仍是通明。
打发了等候他的下人,容宗瑾回到自己的房间。
桌上,茶水早已经备好。
他倒了一杯,看着茶水在杯中波荡,容宗瑾脸色阴沉。
今夜,他走出来吹风,是无意,却不知道遇到她,却是有人蓄谋。
那人若只是诱使她前往密林,最后不过皇后错过宫宴,使得这场皇后首次主持的宫宴不欢而散。到头来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宫中诡异深埋,又何尝会在这个时候只开个玩笑?何况,那人还动用了九宫阵法。
九宫阵法,听似不过是奇人异事的小伎俩,可若是使用得当,足以在战场上一将挡千军。
所以,那人想困的,绝不仅仅只是皇后一人。
所以,那人在谋划时,便早已经把他算了进去。
又或者包括那位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宁王爷!
据后来询问宁王爷得知,宁王爷是被人引到这边来的!
皇宫大如九重,哪里不好,偏偏是这里!
若这个九宫阵只为宁王而来,那就绝不会不放杀手!如今皇上无嗣,宁王爷又是皇上唯一亲弟,足可见宁王不同。
所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计中计?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那位宁王爷,无论是谁随同她一同被困,最后若是传扬出去,皇后的名声必定受损。若再有言官多言……就正如容相所说,皇后之位,恐怕再也落不到容家的头上,哪怕懿贵妃仍在。
正因为他明白这一点,他才明知道皇上把这个案子交给他颇有试探之意,他也不得不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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