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展他们陪着高堂兄妹一起乘马车去了落阳城,毕竟看到高堂英那副激愤难耐的样子,着实让人很难放心,而且还不知道那兰姑和老男人还有多少同伙,万一双方打起来,人多点儿总不至于吃亏。加上黑伯、带路的颜喜、以及两个车夫,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落阳城的酒洞笙进发,颇有一点发兵讨伐的意味。
马车刚进到酒洞笙的大院,掀开车帘,卓展就一眼瞄见坐在酒肆门口插科打诨的易龙、魏子、猴子,心中一喜,赶忙下车,意欲上前打探一番。
不想一个不留神,那红了眼的高堂英就拉着颜喜,提刀冲上了二层的客房。
卓展大惊失色,顾不上笑脸凑上来的易龙,扯着嗓子喊着段飞和壮子,一起将那高堂英硬生生拖了下来。
“高堂寨主,你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卓展怒目呵斥道。
“颜喜都说了,他俩就在上面的乾字号客房,我这就去剁了那老头儿,抓回那贱人!”高堂英愤然怒吼道。
“刚刚在现在就一定在吗?万一他们不在,你怎么办?你这样做只会把他们吓跑。这次是颜喜看到了,下次再找,去哪里找?”卓展激动地喊了起来。
平息了一口气,放缓语调继续说道:“高堂寨主,我老乡一直住在这个酒洞笙里面,对这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你可否让我先去向他了解一下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高堂英被一向温文尔雅的卓展给震住了,但这一连串的愤怒质问也让他渐渐平复下来了。高堂英赧然看了卓展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卓展嘱咐高堂雪和黑伯盯紧高堂英,便随段飞、壮子一起,迎向了那看热闹看的可乐的易龙。
“几天不见,你过得很是滋润嘛。”
“哟,卓老大,可以啊,都会发火了,真是看不出来啊。嘿,这不是咱壮大厨嘛,那天你炒的菜我可是全吃光了,味道呀,真叫一个绝。”易龙嬉皮笑脸地瞅着壮子,故意挑衅道。
“滚!总有一天,壮爷要把这些账都跟你们算回来,包括这十来天的医药费和这两颗烤瓷牙。你,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等着!”壮子一下子火了,愤怒地指着易龙、魏子、猴子、大彪他们。
“随时恭候。”易龙倒也不慌,拱手赖皮道。
“言归正传,易龙,既然咱们是合作关系,有些事,还是要互相帮助的。”卓展定容说道。
“说吧,想打听什么,龙哥我保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方面易龙倒是爽快,撩开袍子翘腿坐在了条凳上,认真看着卓展。
“你可知道这酒洞笙的二层乾字号客房,住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卓展开门见山。
“嗯嗯嗯,确实有这么两个人,这整个驿馆里就属那个妞长的最漂亮,那肉嘟嘟的小嘴唇,嘶嘶,真是性感。”易龙撅起嘴。
“你!”一边听着的高堂英瞬间炸毛了,挥刀直劈易龙,却被黑伯一把夺下刀,单手拽了回来。
“嚯,你的妞儿啊?”易龙一瞪眼睛,见高堂英已被控制住,便肆无忌惮起来:“不过你跟我在这儿发什么狠呐,你那妞儿可是跟那老头儿住一间房呢,我看你头上那捧青草,都有半尺高了吧。”
“你找死!”高堂英眦目裂齿。
卓展怕易龙再次激怒高堂英,惹出麻烦,赶紧继续追问下去:“易龙,别胡闹,我再问你,他们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还有没有同伙?”
“我们来的时候,那老头就已经住在这儿了,来了几天不知道,不过那小妞是昨天才来的。至于同伙吗,倒是没发现,他俩除了吃饭基本就不出来,也没见跟谁有交集。”易龙坦率道。
“那能看出来他们是否有巫力或武功吗?”
“这个倒还真不知道,不过那老头看着挺有块头的,都那么大岁数了骨骼还那么坚挺,兴许练过些把式。”
“那他们现在还在房间里面?”卓展指了指楼上问道。
“没错啊,他们吃完中午饭上楼之后就没再出来,我们几个一直在门口这边儿,绝对准成。”易龙说完往嘴里抛了两粒花生米,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行,谢了,易龙。”卓展拍了拍易龙的肩膀,心中已然有数。
“谢别嘴上说啊,来点儿实惠的。”易龙这种见缝插针的能耐一如既往。
“都给你记着!”卓展高喊着俯身端走了易龙桌上的那碟花生米,撩开袍子跨步上了楼梯。
“喂,我的花生米!这怎么捞不着好处反而倒贴上了。”易龙扯着嗓子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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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月上梢头,夜幕降临,酒洞笙内外都掌起了灯。
卓展他们悄然来到兰姑和那个老男人所在的客房外面。一众人按照卓展的吩咐一溜烟地贴在墙根,大气不敢喘。
段越用幽冥之眼确认过里面的情况后,对卓展点了点头。
卓展看向赤妘,赤妘便端着那碟花生米轻轻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
“老板家中添喜,给每间客房送的下酒菜。”赤妘亮声说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来一张方正又沧桑的脸,警惕地打量着赤妘。
然而那老男人只看了赤妘一眼,就飞快地去关门。
可赤妘的赤龙九节鞭早已伸进了门内,就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赤妘用力一甩,整个门板被轰然弹开。
赤妘闪身冲进屋内,将那一叠花生米直接扣在了老男人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紧接着又一脚踹向那老男人的胸口,老男人重重摔在木了桌上,木桌碎裂,木渣飞溅得满地都是。
坐在床榻上的女人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惊呼,赤妘看向那女人,一张美丽又性感的脸也在惊恐地看向她,这位应该就是兰姑无疑了。
卓展他们也自两侧的墙边鱼贯而入。
高堂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目光落在躲在床角上缩成一团的兰姑,便瞬间跳了上去,一把抓住兰姑的手腕,怒目圆睁注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每寸肌肤、每个毛孔都在发出撕心的怒吼。
刚从地上爬起的老男人见状,愤然起身,一掌劈落了高堂英抓着兰姑的那条手臂,另一只霍然揪住了兰姑的衣领,往回扯着。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卓展的冰钨剑已经架到了老男人的脖子上,老男人心中一惊,低头一个闪身,竟完美躲开了冰钨剑。
随之直逼过来的黑伯飞身一跃,耀眼的弯月刀自老男人头顶光电般闪过。紧接着进来的段飞和壮子也围在了老男人身后,五个身影乱麻般缠打在一起。
老男人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且都不是泛泛之流,深知不能恋战,找准机会,一下从壮子的腋下缩身钻出。起身的瞬间,已灵活跃起,从那半开的木窗纵身跳了下去。
待卓展和段飞跑到窗边,那老男人早已顺着后街一路跑向了街口。
“快追!”卓展跟段飞点了点头,两人也纵身跳了下去。
可当卓展他俩跳下去,朝老男人跑的方向猛追过去时,却一点儿寻不着老男人的踪影。沿街的一排卖夜食的小摊贩都如常地做着生意,卓展上前一一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青袍的老男人跑过去,竟都说没看着。
这么快脱身,还能做到悄无声息,就像突然消散的影子一般,卓展心中甚是奇怪,然而就算有再多的疑问,此时也无能为力了,只有先回到酒洞笙,毕竟那个兰姑还在那里,他们的最终目的也是找到兰姑、寻回开图石,至于那老男人的事,就暂且放放吧。
回到酒洞笙时,兰姑已被黑伯捆着押上了马车,易龙他们靠在酒洞笙的门口,打着哈哈看着热闹。高堂英火急火燎地要回寨,口口声声说要家法处置兰姑。
卓展虽然还有不少问题想立马问那兰姑,但见到高堂英那不容分说的激愤样子,也只得作罢,随着众人一起上了马车,回到盘龙寨。
刚进寨,高堂英便扭拽着兰姑快步进了石堡,众人加快脚步都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高堂英拎着兰姑径直走向了一层最里面的一间石室,高堂雪和黑伯紧随而入。然而就在黑伯进去后,他竟转身重重关上了门,将本来也要一块跟进去的卓展、段飞他们都挡在了门外。
“靠,这不是咱们跟他们一起抓到的人嘛,怎么这么避讳咱们呐,不够意思。”壮子嘟嘴抱怨道。
“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咱得理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让咱们这些外人掺和的。”卓展无奈笑了笑,转身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可咱们开图石还在下落不明吧,总得像那兰姑问问吧?”段飞着急地朝卓展喊道。
“之后再说吧,等他们出来的。”卓展回头说道,摸摸自己的肚子,忙活一整天了,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哎,那万一他们把那兰姑杀了可咋办,没听高堂英吵着要家法处置吗?”段飞掐着嗓子小声喊道。
“不会的,放心。”卓展笑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卓展话音未落,门竟又霍地打开了,露出黑伯那张焦炭般的老脸:“卓小兄弟,英儿让你进来。”
卓展一愣,指了指自己,询问地看向黑伯。
黑伯点了点头。
卓展便懵懵然走进了石室。
随着卓展的进去,黑伯又一次“砰”地重重关上了门,留下其他的人一脸懵逼。
“我擦,就卓展自己可以进啊?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嘛,驯兽师怎么都这一个德性!我呸。”壮子大手一挥,愤然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