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说道:“葛先生要带我去哪里?”
葛屠夫道:“这个你不必知道,总之你要相信我,我葛屠夫决不会害人。”
“那好。”平安说,“我就跟你走一遭又何妨?”
葛屠夫豁然回头,眉毛一挑,望着平安怪异地笑了一声说:“你真的就如此信任我?”
平安说道:“事到如今,不信你又如何?还是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葛屠夫沉默下来,继续前行,只是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平安也不说话,跟在葛屠夫后面如风而行,走街串巷,转眼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前。
平安抬头望去,却见上面悬挂着一副巨匾,上书“风摆柳”三字,赤红如血,煞是晃眼,不由道:“看样子这家酒楼不甚干净!”
葛屠夫道:“在这里找不到干净的地方,也只有这里最干净了。”
说罢疾步入内。
平安跟随葛屠夫走进里面,看见一女子全身素裹,头顶白绫,正跪在一灵前俯身痛哭,声音悲恸,催人肺腑。平安听了为之动容,不经意间想起生死未卜的童菲,心中苦涩,眼中似有泪光浮动。
葛屠夫上前换起女子的手,劝她说:“嫂子别哭,我已找来了帮手,那厮活不过几天了。”
女子起身转过头来,目注平安笑了一笑,那张浮满悲伤的桃花面充满了诱惑。
平安暗自一惊,想着:没想到这女子竟是如此超凡脱俗,可惜自己的心目中已经有了童菲,别人无法替代,否则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犯错。
想到这里,咦了一声道:“不知嫂子因何悲伤成这样?”
女子幽幽一叹,说道:“这都要怪我长相太好,有奸人想打我的主意,我誓死不从,那奸人便在一怒之下将我丈夫杀了,还扬言要是我跟别人好就把我也杀了。葛叔叔想替我丈夫报仇,无奈那厮是朝廷派驻在这里的大官,葛叔叔又是朝廷要犯,不便出面,故为此悲恸。现在先生来了,能否为我做主?”
说完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平安。那目光里尽是哀怨和忧伤。
葛屠夫忙着去为苏铁泡了一杯茶来,说道:“先生请喝茶,答应不答应等喝了茶再说。”
平安道:“这个自然。”
随即将大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拿了一条凳子在旁边坐下,道:“不知嫂子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光喝茶恐怕不行!”
“不好意思。”女子说道,“自从我丈夫走后,我便没有了心思打理酒楼的生意,请来的几个伙计也都辞退了。也只有葛叔叔偶尔过来看看我。葛叔叔是这里的常客,又是我丈夫的生前好友,不算是外人。”
平安哦了一声,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葛屠夫道:“十三杀手临时接到命令去执行一项更重要的任务,你猜是什么?”
平安道:“就是去杀嫂子的那个仇人。”
葛屠夫道:“你小子真是聪明,猜对了。”
平安嘿嘿一笑,笑得有些奸诈。
葛屠夫道:“你又笑什么?”
平安忽然板起面孔,寒目如电地盯着葛屠夫说:“我笑你一直在演戏。”
葛屠夫面露讶色,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
女子也上来为葛屠夫辩解:“葛叔叔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号人,你的确误会他了。”
平安笑道:“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有你这么开玩笑嘛。”女子一脸的不愉快。
便在这个时候,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居然是相椁和童晓晓。
相椁看着平安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来。”
童晓晓望望相椁,一脸的绯红,呆了一下,转目看向平安:“你来了。”
平安点点头说:“你们没有遇到麻烦就好。”
女子道:“西域三杰曾来找过麻烦,不过被我们几个赶跑了。”
平安道:“嫂子是何身份?”
童晓晓说道:“嫂子名叫冷芙蓉,江湖上虽然没有听过她的名号,但是她的功夫相当出色。只可惜她的丈夫死了,而且杀害她丈夫的人正是那个朝廷派驻在这里的高官。”
冷芙蓉泪痕满面道:“有你血刀前来帮忙,那狗官没有几天活头了。”
葛屠夫笑了笑说:“相画师,你刚才和童小姐在里屋做什么?”
相椁回应:“做菜。”
然后一笑。这一声笑诡异得很。
冷芙蓉在他身上推了一下。
童晓晓一眼瞥见,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嫂子,你推他干啥?”
冷芙蓉峨眉一挑,道:“他是你什么人啊,你竟然如此护短。他不是说和你在里屋做菜吗?做什么菜?我倒要进去看看。”
说完蜂腰一扭,还真进去了。
平安道:“我也想进去看看。”
提刀就要往里闯。
葛屠夫双臂展开,拦住他说:“你就不要进去了。她一个女人家在里面,你进去干什么?”
平安尴尬,哦了一声,停步不前。
葛屠夫沉默。相椁走上来,看着平安邪笑着,却是没有说话。
童晓晓说道:“平安大哥,适才我和相画师真的在里面做菜,是用来犒劳你的,想必你饿了吧,要不,我这就进去把饭菜端出来。”
平安摇头,面露惊讶之色。因为他看到了冷芙蓉从里面露出了半边脸来。大伙见到平安脸上的异色,心中惊奇,扭头看去。吓了一跳。
冷芙蓉头上的白绫不知何时取下,露出来的半边脸粘满了血。
葛屠夫诧道:“出什么事了?”
冷芙蓉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平安率先提刀冲了进去,葛屠夫紧随其后。相椁和童晓晓却没有动。
相椁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真是冷芙蓉杀了小男孩,那就说明她不是袁大人派来的人。”
童晓晓说道:“你敢肯定小男孩在为袁大人做事?”
相椁点头:“我不会看错,小男孩一直在为袁大人收集情报。”
童晓晓道:“冷芙蓉究竟是什么人?”
相椁无语,转身走进里屋。童晓晓唯恐自己有失,急忙在背后紧紧地跟着。
进去的时候,发现平安蹲在一个小男孩的尸体旁察看情况。小男孩他们认识,曾在小镇出现过。小男孩的脖子上中了一剑,喉咙已被割开,血溅了一地。葛屠夫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儿。
冷芙蓉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来得及擦拭,手提一柄泛着冷芒的宝剑站在那里,一脸的惶恐和不安。鲜血顺着剑尖滴下来,落在地上炸开成一朵朵鲜红的梅花。
见相椁和童晓晓进来,冷芙蓉道:“是他逼我杀他的。”
平安站起来说道:“你真残忍,连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冷芙蓉辩解道:“他想杀我在先。”
平安道:“笑话!他能杀你?”
冷芙蓉脸色惨白,看起来比平安那张脸更无血色,道:“他在我们吃的饭菜里下了毒,碰巧被我撞见,他便想杀了我,如果不是我武功比他高的话,早就死在他手里了。”
葛屠夫听了冷芙蓉一席话,再也忍不住了,咆哮道:“没想到这小子把我们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们好意收留他,他却恩将仇报,企图在饭菜里下毒害我们,真是该死。”
平安还是不信,急忙走进厨房查看,结果发现,相椁和童晓晓做的饭菜里果然被人下了毒。随后走进来的相椁和童晓晓更是吃惊不小。
相椁悠然一叹说:“没想到那小孩的心肠居然如此之坏,幸亏嫂子及时发现,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童晓晓也为冷芙蓉辩解道:“我相信嫂子绝不会错杀无辜。饭菜是我和相画师做的,里面不可能有毒,肯定是小男孩在饭菜里投的毒。嫂子杀他也是迫于无奈。”
平安无语了。此情此境,他就是不信也得信。
至于小男孩为什么要在饭菜里下毒,恐怕其中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