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的赔礼被送到了叶枝枝的手底下。
之后她就懒得再管赵夫人的事情,安心等待成绩的公布。
这半个月说快也快,礼部那边可谓是熬油点灯的判卷,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所有的考官都被安排在府衙,不得出来。
这里阅卷都是由赵清统筹,连带着四大书院的院长也从各地赶来,几方势力互相牵制,最大程度的保证了阅卷的公正性。
十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所有的考官都是筋疲力尽,一张张卷子查看着,还真有不少出色的试卷!
而最终的排名,也是在这几张不错的试卷里找。
“大人,我等以为,我手中这份卷子最好,无论是策论,还是其绢花小楷,全文没有一个错字,大可当得上案首的名号!”
赵清本是打眼一瞧。
待看清试卷上的字体后,眼眸中也露出赞许之色。
馆阁体是科举取士专用的字体,以乌黑,方正,光杰等为特征,读书之人,下定决心科考之日,便要练习馆阁体。因此,馆阁体写的好的,一抓一大把。
但能写的这样好且有风骨的,着实少见!
赵清起了爱财之心,浏览时自然也是格外用心。
第一份试卷里考的法令,对方答的工整,法律法条一字未错。
第二份试卷里的四书五经,自也是胸有成竹。
待到第三份试卷的诗词歌赋,更显其才华横溢。
赵清越看越欢喜,尤其看到第四份试卷里的算数,一拍桌子,大喊道,“妙!妙啊!此次算学极难,便是我本人在场,也没办法保证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完!而这份试卷,算数竟然一题没错!简直离谱!”
赵清这一嗓子,可把正在批卷的其他考官给喊了过来。
要知道,此次科考,乃是本朝参考人数最多的一次,因此,出题的困难程度也大大增加。
算数能做对一半的,已是神人!
没想到竟有人能做的全对……
“我的天爷!这人肯定是世家大族供养出来的绝世天才!”
“能有如此脑子,王某自愧不如!”
“……”
周围的惊叹声一道接着一道。
赵清笑道,“这份卷子确实不错,卷面干净,策论写的也是入木三分,只是笔迹稚嫩,看着像是个少年人!”
“少年人又如何?正所谓英雄出少年!”白鹿书院的院长摸着胡须,“老夫就觉得他写的不错!案首当之无愧!”
今日批卷审阅被分为六组,每组推荐一份甲等试卷到赵清这,由他本人给出最终的结果。
白鹿院长力挺这位少年,也是因为他的试卷出自自己组人之手!
若能批出一份案首,不仅是一段佳话!更能让对方承了他们的情,日后有幸进入殿试科举为官,可就是自己的门生,人脉!
因此每年帮自己心仪的考生争夺案首,也成了考官们厮杀的惯例!
白鹿院长大手一挥,志得意满道,“看来今年的案首,得从老夫的组里产生了!”
郭添微微一笑,“齐院长这话说的未免太满!这不还有策论没看吗?”
“这少年之前种种皆是上等!想来策论也差不到哪里!”
“可下官却认为,下官手中的这两份试卷也算得上成!”郭添拿出两份试卷,向上呈递。
赵清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是他儿子赵长明,别说案首了,以他儿子的本事,也就是个擦边过的,哪有脸跟人家比!
翻了个白眼,干脆翻开手中试卷的策论,往下一扫。
笑容忽然凝结!
郭添注意到不对,赶忙上前拿起策论,大致扫了两眼,便气得用力一拍桌子,“荒唐!实在荒唐!”
今年这策论问的是如何看待女子相夫教子打理内宅,男子战场厮杀九死一生!
“他答的是什么?什么叫做男子教习驯化女子三从四德!若女子能科考为官,未必做的比男人差!
亏他还是个男人!全然不知体恤男人辛苦,竟然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尊女卑!
此等卷子若是能得甲等,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尤其对方还列举了安宁县主引水挖渠,研制弓弩,当朝太后曾随先帝打仗,诸如此类……
郭添不敢攻击太后,只能指着叶枝枝道,“不就是提出了个引水法吗?不就设计了个弓弩吗?怎么,这就能压男人一头了?!”
“压不压男人一头,我不好说,但肯定压你一头!毕竟郭大人这些年在礼部的贡献,可没人家安宁县主厉害!”齐院长冷笑一声。
他是母亲一手拉扯教养长大的,自幼便知母亲的辛苦和聪慧!
如今,看着这份策论,齐院长道,“此人,当之无愧的甲等第一!”
郭添不同意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怎堪案首之名?说出去也不过贻笑大方!”
“这话说的,好像郭大人不是你娘生的!亏郭大人别说是孝子,往日在家,就是这般看不起你亲娘的?”齐院长讽刺。
郭添的本事在对方的面前不堪一击。
赵清早不满郭添算计自己,当下拍板道:
“今年考生的水准确实不低,本官认为,我手中这位考生各方面综合最强!策论也发人深思!案首便定下给他吧!诸位可还有什么别的意见?”
齐院长力挺这少年。
四大书院的其他院长又和齐院长关系不错。
大家都有爱才之心,虽有心给自己手底下还不错的考生争一争,但光是算数这一门,就被对方妙的渣都不剩!
案首就这么定下了。
“既然如此,不妨开卷看看,这是哪位学子?记录一下名字和成绩!”
试卷都是糊住名字,为了五姓七望的家族垄断朝堂,给寒门子弟一个机会。
此刻,赵清动手,揭开了糊住的纸条,瞬间便出现了萧行止的名字!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好一个萧行止!这名字不错!就是不知这少年出自哪家?”
“他出自哪家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第二名竟是符家的小少爷!明明符家少爷策论写的入木三分!只是可惜,入不了赵大人的法眼!”郭添在一旁阴阳怪气。
“科考比的是真才实学,看中的是能力与品行!符家少爷策论再好,算数通篇问题,为何不能稳居第二?!”
“就凭他父亲姐姐征战沙场九死一生!”郭添梗着脖子道,“大人当真要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少年得罪符家人?”
赵清不乐意听了,“我公平判卷何为得罪?他父兄姐姐征战沙场,我心里敬佩,但一码归一码!若今日我屈眉折腰,朝令夕改,与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又又和区别?!”
话罢,一甩袖子道,“乡试的卷子看完,劳烦诸位辛苦,赶紧再看一下院试的卷子!”
齐院长等人颔首,没一会儿,便听见他一拍桌子道:
“好一个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我手里这位考生写的更好!什么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绝!”
“奇才!简直都是奇才啊!”
“没想到一个院试,竟然有这么多的好苗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爹娘生出来的!这么厉害!看得我自愧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