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饮本来就是暴利,光这一天,卖的鱼,都足够叶枝枝挥霍。
干脆找了个学院,交了银子,大手一挥让四柱和三柱都去读书。
“阿娘真好,四哥哥知道了肯定开心。”五丫信誓旦旦。
等到天色黑下来,叶枝枝才驾着马车带着一家老小往家里走。
那马车招摇,看的村里人眼睛不约而同又都红了。
尤其是萧老太太,想着自己明天要去镇上卖鸡蛋,干脆道,“你这马车还不错,车厢也结实,比大壮开的牛车还好。明天我和村子里的几个婶子去县城,就坐你这个,省的难受。”
叶枝枝看向老太太,笑眯眯道,“是舒服,但这是我给自己享受的,和你们有啥关系。”
萧老太太脸色一黑,“咋,咱们这关系,你连借个马车都不愿意?”
“咱们啥关系?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想坐马车可以,去镇上来回二十文!”
“我坐你马车是看得起你,叶枝枝你个小娼妇,居然还跟长辈收钱?”
叶老太太顿时不干了,“我坐牛车去镇上,来回也才两文钱呢。”
叶枝枝,“我倒是不知道啥时候牛车怎么能和马车比了?!自己凑不要脸欠了我几十两银子到现在还没还,怎么好意思舔着脸继续来占便宜?嫌贵你就别坐,我买马车是讨好自己又不是讨好你!
成天裹着小脑一口一个长辈压我,萧景珩早死八百年了,他能借尸还魂来和我共团圆你才是我娘,配钥匙十文钱三把请问你配吗?”
“你你你……”
叶老太太被气的白眼直翻,叶枝枝一扬鞭子,嘟嘟囔囔往家走道,“什么毛病,别人不买马车永远不说自己老胳膊老腿扛不住,没有那个公主梦,临死临死还搞了一身的公主病!真扛不住那天让许兰兰找我吃席哈!”
叶老太太,“……”
叶老太太被气哭了。
叶枝枝有病啊!
以前那么孝顺她,现在却跟被换了魂一样,不怼她就不舒服!
不对,等等——
换了魂?
好好的一个人,为啥一夕之间性情大变?
莫不是真的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她想到以前乖巧听话的蠢货叶枝枝,哪像刚刚看见的狐狸精,腰细腿长的,叶枝枝保不齐就是被狐狸精附身了!
有了这个猜测,她当下就急吼吼地跑回家里,钻到了老大媳妇的屋子里。
“兰兰啊,你先别干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
萧老太太反正神情上有点神叨叨的,还把门啊窗啊都关上了,可把许兰兰也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自打她挑粪回家,老太太老说她身上臭烘烘的,根本不乐意见她,都不让她上桌吃饭。
没想到——
当下开口道,“娘,咋啦,您说?”
萧老太太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许兰兰福至心灵,没错,“除了被狐狸精上身,我也想不到她性情大变的原因,而且她打虎子的那天,金凤不是还看见她额头上受伤了吗?
我听说那些精啊鬼啊的,不都喜欢往身体虚弱的女人身上钻吗?”
所以啊,萧老太太想着自己一直和一个妖怪斗,心里就虚啊,“你说这事儿咱们该咋解决啊?那妖怪会不会报复我们?”
“报复?娘,精怪可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你怕她做什么?这事儿你交给我来办就好!”
“你想怎么办?”
“那自然是要让这个精怪魂飞魄散的办法了!”
老太太也没多想,以为精怪魂飞魄散,爱她爱的死去活来的枝枝就会回来,这次她必然要好好哄曾经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枝枝,“好好好,那就交给你了!”
殊不知,许兰兰阴损一笑。
想到马福上次看见叶枝枝的眼神,当下有了决断,二话不说就去了村口。
*
另一边,叶家。
当五丫抱着糕点开开心心地告诉四柱他要上学堂后,还歪了歪小脑袋,笑嘻嘻道,“怎么样,开心吗?!”
“不——!”
四柱哭的撕心裂肺,“我的老天爷啊,你们怎么能这么缺德,我不要去读书啊!谁家好人家的孩子,放弃玩的时间去读书啊!”
这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当将军的学渣来说,是个多么残酷的惩罚啊!
不管四柱多难受,但他上学堂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反倒是三柱有些不知所措,“我,我真的能去学堂吗?但是家里的活儿怎么办,谁来挑水,洗衣服,还有做饭,要是你饿了,生病了,我……”
“停——!”叶枝枝捂住他滔滔不绝地小嘴,“到底我是娘还是你是娘,让你说的我跟个小残废一样。家里又不是没银子,我买俩下人伺候我就行,你在学堂好好读书。最好能读个秀才啥的,听人家说,秀才名下的地,赋税可少了!”
叶枝枝把拉着手指头在那精打细算,一想到儿子要当秀才就开心的眉眼弯弯。
从三柱的角度,可以看见她含笑的眼睛,仿佛根本就不担心,他又笨又蠢,辜负了她的信任。
“要是我考不上秀才怎么办?”三柱有些紧张。
“读书是让你明智,考的上当然好,能当个清官为国为民,但考不上也没关系,识字认字,知廉耻,大不了回来和娘一起种地,不是什么事情,一定要个好的结果,但你得朝着好的结果去努努力,才不后悔。”
有风拂过脸颊,身后的高山荒芜阴暗,树叶被吹得呜呜作响,三柱恍然觉得,坐在他面前的后娘好像一盏摇曳的烛光,微弱却明亮地照亮了曾经他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余生。
他不自觉挺直了身板,于残风明月下,试图呵护荒芜天地下那盏羸弱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