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说话总是那么直抒胸臆,让人听着心里难受,以至于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四柱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叶枝枝知道为什么二柱会有这种想法,村子里只有他一个孩子是跛脚,不能跑,不能跳,着急的时候还会摔跤,总是会遭受到其他孩子的嘲讽,这让他骨子里是有些自卑的。
半晌,叶枝枝开口编道,“我之前在镇上认识了一个状元。
他说军中有不少有本事的大夫是会做手术让断腿痊愈的。我已经托他去联系,过段时日,军医应该能来。”
二柱捏着筷子的手一紧,不可置信:“……军医,出诊的费用是不是很昂贵?”
叶枝枝摆摆手,“这你不用担心,最近卤肉生意不错,加上卖人参,也赚了不少银子,可以拿去给你做手术。”
“可我听爹说过,哪怕是最老道的军医,做手术成功的把握也只有两三成。”
大柱皱了皱眉,不赞同道,“娘,学堂的院长希望我一个月后参加童子试,到时候花销会很大,若是把银子都拿去给二弟看病,赌他一个健康,我如何科考为官?”
不是他狠心,不愿意给二弟请军医治病,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毕竟二柱的腿,他们先前找过不少大夫,甚至为了能让他恢复,还找了民间的神医,但人家都说了,若是刚受伤,还有可能接上,但拖了大半年,除非华佗再世,否则一辈子都要做个跛子。
与其花银子折腾,倒不如一门心思供他读书。
毕竟他科考读书就是拿银子堆出来的前途。
往后他出息了,自然不会弃几个弟妹于不顾。
二柱原本亮晶晶的双眸黯淡了下去。
他心里很纠结。
一方面希望军医能来治好他的腿疾,一方面又觉得,大哥说的对,他这腿断了得有三年了,军医又能有几成把握?
到时候银子花光,又没有疗效……
“算了吧娘。”二柱权衡利弊,觉得做人不能那么自私,他已经是个废人,大哥的前途才是这个家里最重要的东西。
低着头闷声闷气道,“家里的银子本就不多,还是不要花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了。”
“什么叫有意义?什么叫没有意义?科考重要,身体就不重要了吗?你还没有让军医看过,诊断过,怎么就知道这军医一定治不好你的腿疾?凡事都往不好的方向去看,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盼头?”
“可一次次往好的看又有什么用,谁能保证军医就一定能治好我的腿?”
“照你这说法,人固有一死,大家干脆都别活了!七岁的娃娃,天塌下来还有娘呢,做什么事情怎的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
叶枝枝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千金难买你健康!给我抬头挺胸!”
她这一巴掌下手不重,甚至是轻飘飘地力度。
却在挨到二柱脊背的瞬间,就让小孩心尖一酸。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什么千金难买你健康。
甚至被恶毒后娘害的断腿之后,连亲奶奶都嘲笑他是个无用的废物……
二柱咬了咬唇瓣。
跟着,叶枝枝又看向大柱:
“县试固然重要,但你也大可放心,县太爷身边的小厮说了,我之前抓捕拍花子的二十两,再有半月就能送来,你专心读书就成。”
大柱这才不再多说。
这个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
叶枝枝舒了口气。
翌日,起床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水缸没水了。
以往水缸里的水都是由三柱每天打好装进来的,不过叶枝枝不咋用,基本都是用空间里的水,也就导致这水用的极慢。
看见家里还剩了个水桶,干脆一提溜,悠悠地往外走。
只是没走两步,就碰上了闷头丧气往家走的三柱。
叶枝枝还没有迎上去。
就看见萧虎带着一群小孩嬉皮笑脸地去推他,抢他兜里的糖,拽拽他的头发。
三柱只是默默承受,一言不发。
偏偏萧虎还不算完,拍着手唱骂道,“萧三柱,小气鬼,喝凉水,砸破缸,喝不到水,讨了老婆吊死鬼,生个孩子一条腿……”
萧虎一边唱一边笑,还威胁道,“敢回去跟母老虎告状一辈子别想打井水!”
三柱低着头,眼睛里浮现一层雾气。
小手紧紧地握着木桶,不能反驳,不然家里真的没有水喝,在这个村子又要怎么生存呢?
叶枝枝见状气的不行。
个小破孩。
又来在这叭叭叭了。
看来上次那几棍子还是打轻了。
骂人是吧?
当下冲上前,拉着三柱道,“你骂我,我不听,萧虎是个白骨精,白骨精黑爪子,扯他爹的裤衩子。”
“萧虎萧虎,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
叶枝枝那一段段一条条的,说出来顺溜的不行。
三柱原本还很委屈,闻言差点笑了。
叶枝枝舌灿莲花,瞬间让原本跟在萧虎后面笑话三柱的跟屁虫们又改笑话萧虎去了。
萧虎见状,哇一声就哭了。
“你知道对我的身心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叶枝枝不知道,指着他的金豆豆道,“让你茅房里打灯笼——照屎,没别的事儿干了,天天欺负我儿子干啥?”
“谁让他有糖不给我分!”萧虎声泪俱下。
“合着你平日吃肉也给他分了呗?”
萧虎:“那怎么能一样?我娘说了,我是他哥哥,他得孝敬我!”
“我还是你三婶呢,你孝敬我了吗?听你娘一天到晚在那教你做极品!欺负弟弟算什么本事。
小时候还知道照顾三柱,现在越活越回去,趁我没发火赶紧走,不然屁股给你打八瓣!”
“还敢不服气?再不服气,老娘特地全天跟着你,你吃饭上厕所都跟着你,专门在你背后喊,一天不消停的喊你就会欺负小朋友,不让别人和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