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起床,你个懒鬼还不起床下地”
赵栎阳在一阵敲门声中被吵醒了。
他原本是燕京大学大一的学生,开学一个月,由于从没来过首都,趁着放假出去玩被车撞死了。可自己一觉醒来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叫乘国的地方,附身在了一个叫赵栎阳的人身上,只是此人只有十五岁,而自己上辈子已经19岁了。
赵栎阳以前也是学霸,对于历史谈不上精通,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个乘国历史上并没有。而在原来那个赵栎阳的记忆里,这里叫乘国,也是以武立国,建国一百二十余年,科举发展只有七十余年。
自从高宗发展科举以来,文人地位是一步步提升,特别是五十年前,高宗太子李宇出征定国,被打的丢盔弃甲,许多勋臣武将在此战役中丧生。太子也因此被废。从此文官地位彻底拔高。文人地位也随之提高,特别是有功名在身的。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是貌似读书人不多。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叫宁远县镇泉村。
听着外面的敲门声,赵栎阳很不情愿的打开大门。就看见一个妇人
“你个懒货,还在睡懒觉,从今天起你不用去私塾了,跟着你大伯一起下地。看你这穷酸样,也不是个读书的料。”
赵栎阳很是头疼,这个叫赵栎阳的小子也是悲催,母亲不在,父亲云游,只留下一封信,让他好好读书,家里事务自己可以自行处理。自己病入膏肓也无人管,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离开了人世,偏偏自己一样悲催的被车撞死,好处在于自己穿越了,附身在这小子身上。
记忆中,自己在私塾读书,自己父亲叫赵凌奕。八年前成了本村唯一的秀才。自己母亲好像是大家族中的小姐,因为和父亲两情相悦不被族人接纳,所以生下自己不久后就被族人带回去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只是偶尔有人捎吃穿给他,说是母亲捎给他的。而眼前这个妇人是他大娘。
“大娘,我是读书人,那些庄家活我干不了”
妇人两手叉腰道:“哼,你父亲扔下一家子跑了出去,读了二十多年书,也不过是个穷秀才,你如今也读了十年书了,连个童秀才都不是,你还读个屁呀!还是尽早认命,跟你大伯一起下地干活,过两年找个婆娘成亲。”
在这个叫镇泉村的小地方,这是很多哥儿最后的归宿。
赵栎阳看着妇人很是无奈,只好回去洗脸。
他们家和大伯住在一个院子里,东面两间房子是大伯的,西面是自己家的两间。家徒四壁,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件,只有一个破木箱子,还是他母亲的。一张破桌子,墙角一个架子,上面书倒是有不少。
就在此时,大伯赵恭扛着锄头走到门前:“阳哥儿,快点带着锄头跟我一起去地里。”
赵栎阳看着大伯那张脸,无动于衷。
妇人见赵栎阳没动静,立刻跑过来道:“你再不动身,今天就别吃饭了,养着你有什么用?整天不干活还要吃饭。”
赵栎阳无奈只能拿着锄头跟着大伯去地里。
赵栎阳所在之地为北方,此地以种植粟米为主,此刻正是二月天,天气刚开始转热,大地复苏,整地的时节。耕牛少的可怜,只有中户人家才有,印象中赵栎阳家以前也是有的,只是后来为了自己父亲读书卖掉了。
一个上午赵栎阳便累的不行,在这个国家,读书人地位最高的时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是许多读书人的标配。赵栎阳也不例外。
“我不要下地干活,我不要做这种累死累活的事,我要读书,做人上人。”赵栎阳扔掉锄头大声喊道。
刚好被来送饭的大娘听到:“你还想读书,我告诉你,今春你大伯已经告知夏先生,你不读书了,束修自然不送了。你自己看着办,你不干活就别想吃饭了,别想让我们养着你。”
赵栎阳扔掉锄头端着一碗粟米饭跑回家,洗了洗脸,吃完饭。便随便拿着架子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在赵栎阳的记忆里,乘国科举乡试前,流程虽然跟历史上宋明相似,可科举内容却大不相同。乘国科举考试童生县试只考算术,诗词。府试加考公文制式应用。院士加考策问。至于乡试和之后的会试,不在他记忆中。他也不知道考什么。
赵栎阳看了几页书本,都是些算术,小学一二年级的水平。又看了几本都是诗词,水平跟21世纪的打油诗差不多。下来就是应用文章,在原本赵栎阳的记忆中,对这些东西烂熟于心。只有策问,他还是似懂非懂,毕竟只是15岁的孩子,况且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
到了晚上,赵栎阳听见大娘骂骂咧咧的声音。他走出门去,看见大娘在刷锅,刷完后回到房里,关上了门。
“我操,真的不给饭吃呀,虽然这里的饭很难吃,可总比饿肚子强呀。”赵栎阳心想。
叹了口气,只能关上门忍着饥饿倒头睡下。
第二日一早,赵栎阳起床后来到大伯门口,看到大伯母在家,就问道:“大娘,业哥儿人呢?上学去了吗?”
大娘没有搭理他。赵正业是大伯儿子,可比自己小。见大娘没搭理自己,看来以后得自己想办法了。可是自己想走科举的路子,得读书,就算自己目前掌握的知识暂时够用,可自己也得吃饭。自己该如何是好?
自己那爹是指望不上了,能把儿子扔在家里出去云游,还能指望吗?看来一切得靠自己。
晚上赵栎阳便找到村里保长和家族耆老。表明自己要分家。
第二日一早,保长和赵姓族长便来到赵栎阳家中,赵栎阳起了个大早,来到院门口等候,其实根本饿的没睡着。大伯见保长和族长都来了便问道:“保长,老叔,你们这是?”
族长赵信道:“阳哥儿昨晚找到我们要分家,今日我们来次就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此时正好路过赵栎阳家的邻居,听见要分家,就吆喝了一声,不一会院子里就围了一群人。
保长见一群人围着便说道:“时下正是农忙时节,你们都不用下地吗?赶紧下地去。”
结果他说他的,人群里的人却越来越多,看热闹是从古至今大家的习惯。
“分家,我什么时候要分家了”大伯问道。
“不是你要分,是阳哥儿要分,你不同意也不行。这事只要一方提出便可”保长道。
大娘听到后,跑过来指着赵栎阳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我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读书,如今你要分家,门都没有。”
赵栎阳眯着眼睛笑道:“大娘,你什么时候供我吃喝了?又什么时候供我读书了?我吃喝读书都是我家的米粮。”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这阳哥儿怎么说瞎话。
“我给你算一笔账,我家有十亩地,现在是大伯在种,这十亩地按时下地租来算,每年也得给三成租子。每亩地每年收粟米三石,每年十亩地你起码得给我十石租子。这十石怎么着也够我一年吃了。至于我父亲,他是廪生,每月六斗廪米,自然也够吃了”赵栎阳说道。
“账不能这么算,前年雨水少,庄家欠收,我每亩地收入还不到两石,怎么可能算一石租子?再说地本就是我们家的哪里来的租子?”大伯道。
“呵呵!据我所知,租子是按亩产计算的,可不是按收成算的,家里的地当初是祖父在的时候分给你家二十亩我两家十亩,虽说没有分家,可这十亩地确是实实在在的是我家的。你种别人地就得给租子。我这些年吃饭就当你交的租了。”赵信道。
“那你爹当年读书花费那么多钱?连牛都卖了”
“好,我再给你算算。当初祖父临终前因为父亲读书花费,还有卖了牛。觉得亏欠你们,所以分给你们二十亩地,我家十亩,就是作为补偿你家的,大伯你也是同意的,这不过才五年。这就抵了父亲读书的花费。我们没有分家,所以我们家每年服徭役只需一人,而我爹有秀才功名可以免徭役,所以你不用服徭役,据我所知,如今有钱人家可以雇人服徭役,每人两贯,一石粮食不过一贯五百文。而我父亲的秀才功名可以免税。每年夏秋两季的赋税你们也免了。每年两季赋税也有三石粮食吧?折四贯五百文。加起来六贯钱,这还不够我读书?我上私塾不过也刚好五年,之前都是父亲在教我。每年五贯束修,你们已经赚了。”
大伯哑口无言。此时族长赵信道:“好了,不争辩了,老大你要没意见就立契分家。”
大娘道:“你分了家,就凭你那样子,又不能种地,你靠什么生活?不如你别分家了,以后我们还供你吃喝,你不用干活。”
“不了,我今天就是要分家。”
“你父亲不在家,你个孩子说话做不得数”大伯说道。
“这是父亲云游时留给我的信,让我自己全权处理家事”说完赵栎阳便将书信交给了保长。
此处读过书的人有不少,可读过几年的只有保长一人。保长看后便说道:“信中确实如此。”
大伯再无二话,立据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