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缩的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后,如同一只被踩痛尾巴的猫,开始尖叫着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血液突然变得湍急,在血管里汹涌奔袭,从脸上、脖子上一直烧到四肢百骸……
“这里不行,我生病了,会传染给你的。”
微微发颤的唇被温软的指尖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一本正经看着简星河,将他心中的万语千言,碾得粉碎。灼人的呼吸让漆黑的夜也暖了起来。
昏暗中,响起一个熟悉又欠扁的声音。
“我去,米粒你也太无耻了吧?!”
突兀的声音惊得简星河一哆嗦,赶忙挣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扭头便对上一双亮到几欲放绿光的眼睛。
他什么时候醒的?还是这混蛋压根儿就是在装睡?
正琢磨怎么去堵何建国的嘴,主犯已经理直气壮质问起来,丝毫没有被人旁观秘密的窘迫!
“看什么看,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
简星河无奈地闭上了眼,正脑壳疼,就听到了何建国更逆天的反问:“你们又没做无礼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看?”
真挚的口吻、平易质朴的语言,再加上无辜纯澈的眼神,若不是清楚地知道米粒刚才干了什么,简星河都要信两分。
当然,他信不信并不重要。因为,米粒信了!
“哦,那你看吧!”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瞠目。
惊讶过后,一个喜不自胜,狗狗眼瞪得更大了;一个无语凝噎,恨不得立刻把她塞进被窝,最好能捂晕过去!
这也太能被人诓骗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同桌,哦,不不不,是你同桌,还有这么有趣的时候……”
“……”
“哥们,我以前觉得我追夏丹已经够卑微了,没想到你……唉……”
唏嘘之余,又自怨自艾的表示夏丹要是也像米粒这么无耻就好了!
简星河对这个活宝简直无话可说,可米粒却不接受这番控诉,“我明明和他商量着来的,怎么能叫无耻?”
“成成成,我错了,不是你无耻,是他想让你为所欲为!”
命令都能美化成商量!不愧是压制了自己七年的女人!
何建国暗暗腹诽,递给简星河一个同情的眼神,八字没一撇呢,就心甘情愿被压着!
真爱!绝对是真爱!
简星河疲于应付这两人,只能使着法子催促米粒休息。
最后,在何建国一双铜铃的注视下,任由米粒给在脑袋上编了一堆小辫子,才将人哄得心满意足同意睡觉。
“你等会儿困的时候,记得把我搬到小床上去!”
闭上眼睛前,米粒还念着这档子事儿。简星河随口应着,何建国却酸得牙疼!
七年同桌啊,这家伙何时对自己这么好过?
上下打量着给米粒掖被子的人,酸溜溜想着,这小子也就比自己高一点,帅一点罢了……
看他只顾米粒,完全不准备搭理自己,只能找点话题。
“哥们,刚才米粒收买你的时候,有人给她打电话哦~”
给女儿新买的手机,米雪设置的是静音,除了偷窥的何建国,根本没人知道手机亮过。
简星河半信半疑,拿起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捏亮一瞧,何建国没骗人,确实有一个未接。
是陌生号码,原本并不值得在意。可过了会儿,手机又亮了,是一条短信。
【米粒,你说过的话究竟算不算数!】
冰冷的文字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儿,简星河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这反应自然引起了何建国的兴趣,拱火道:“不会是情敌吧?”
“你能查到陌生号码的主人吗?”
“小意思!”
“给,查查!”
接住手机扫了眼,何建国心口的雀跃凉了大半儿,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立即查了起来。
“这家伙,又跟谁做交易呢?”
听着他的嘀咕,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简星河脑海里,没等多久,他的猜测就印证了。
“是何慧文!”
何建国很吃惊,米粒和上官飞关系不错,可和他的母亲……怎么看,都有点水火不容啊!
她在江都从未提起过上官飞,应该也有这个缘故吧?
七年同桌,他太熟悉米粒了,对不待见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搭理的,如今还做交易……
“你知道交易的内容吗?”
“不太清楚。”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何建国也不气馁,直接划开尚未设置密码的新手机,给陌生号码回了两个字——算数!
“你……”
“反正她会断片儿,就当她自己发的不就行了。”
何建国完全没有喧宾夺主的惭愧,反而跃跃欲试,“我太清楚她会怎么说了,绝对不会露馅的。”
“……”
简星河想抽人,为什么他天天都被逼着同流合污?
所幸,何建国发的内容确实看不出异样,对方也未察觉,具体的恩怨自然是不会提的,最后,他们顺利拿到了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明晚六点半,那会儿米粒能下床吗?”
听着她的咳嗽声,何建国觉得赴约实在有点困难!
“要不,我给发条消息,我或者你,代替米粒去拿?”
“……痴人说梦!”
简星河无情批判,何慧文可没那么好糊弄。以米粒如今的状况,肯定是没法赴约的,就算明天会好转,江峰和米雪又怎么可能任由她胡来!
“告诉她,明天来医院探望,把东西带过来!”
强硬的姿态让何建国愣了半晌。
“米粒……一般不会对长辈这么不客气的。”
“何慧文不配!”
“……”
“发呀。反正她会断片儿!”
“……”
消息是发出去了,就是没有收到回信,何建国很担心自己的劳动成果打水漂,“她会来吗?”
“鬼知道。”
虽然嘴里这般说着,可想到两人争锋相对的画面,简星河觉得,何慧文大概率会来。
“你既然已经开始查了,有没有查到别的东西?”
“购物记录、开房记录、邮件之类的,不过……上官飞这家伙有点惨啊。”
说罢,何建国将笔记本转向了简星河,不大的屏幕里是母子俩的聊天记录,内容不多,但足够令人窒息。
一个控制欲炸裂的母亲,和一个有原则,偶尔也要逆来顺受的儿子!想想今天第一次见面,上官飞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何建国不免唏嘘。
“真是难为他了……难怪米粒对他不错,换我我也心疼!”
简星河沉默不语,静静看着梦里都咳得浑身颤抖的人,并不觉得众星捧月的上官飞有多可怜。
逆来顺受?在他们三人的纠葛中,米粒才是憋着天大委屈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