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是中式风格，米果靠在尚算透气的木门格栅上，尽可能轻的呼吸着。
虽然有过经验，还戴了过滤器，到头来，米果还是败在了亲姐的智慧成果之下。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眼前光影斑驳，什么都看不真切。
起效真特么快！
米果暗暗腹诽，夹在指缝的刀片在脚脖处狠狠划了一道，剧烈的疼痛让他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透过眯起的眼缝，他看见洪侯涛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紧接着身体一歪，重重摔倒在地！
地上铺满了伸向自己，疯狂抖动的手，看着密密麻麻叠在一起扭曲抽搐的人，米果只剩一个念头——姐姐保佑，千万别让他死！
门外也有惊呼声传来，稍纵即逝，没有过多的慌乱，米果知道，那个擦水的服务员也晕了，应当和自己状况一般。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先生，需要服务吗？”
米果没应声，外头又问了两回，没得到回应，便道：“有需要请随时喊我。”
听着离开的脚步，米果暗暗舒了一口气，深不见底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神思涣散，痛得面如白纸汗如雨下，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男人。
这一刻，他的脑子和身体一样，是麻木冰冷的。
那些本不该属于此刻的片段，如同纷乱的雪花簌簌而下，他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外甥女在这些渣滓手里经历过什么，却清楚地知道，这种程度的痛，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如同低贱的蛆虫，在地上蜷缩、蠕动……软弱无力地挣扎着……
那些被他践踏、不屑一顾，当做玩物、筹码的人想必也曾这样苦苦挣扎过。
不知道他此刻的绝望和被扔进零下几度河水中周思意是否共通，不知道他的愤怒是不是和遭受污蔑网暴的简星河类似……
哦，不对！这种人渣怎么会有多余的良心想这些？
米果自嘲的想着……
敲门声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米果始终没有回答。第四次，外面的人终于察觉了异样，说了几声抱歉后，开始撞门。
几秒后，服务员惊呼着跑开了，又过了数秒，擂鼓般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消防斧重重劈在高处的木格栅上，木屑、碎片落了米果满身，这操作让他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人声嘈杂，事情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喊救护车、报警……
自始至终米果都保持着“昏迷”状态，任由旁人将他抬进车里，听着随车医生对他和洪侯涛的病情进行初步诊断……
临近中湖医院时才舍得睁开眼，迷糊一阵后，就请医生帮他联系家属。
号码是米雪的，拨通的第一时间，就告诉她自己突然晕倒，同行的朋友仍未清醒的消息。
“姐，你能不能安排一些检查？我怀疑我们中毒了！”
不需多言，米雪便明白这所谓的朋友就是弟弟以身作饵，钓上来的大鱼，美目一凛，立刻回应，“别担心，我请几个专家去急诊等你们。”
既然来了，还是多待几天的好！她也很好奇，那药用在人身上，在不同领域的专家看来，会是什么病症。
抵达医院的第一时间，两人就被推去做检查了。
相比浑身无力，思维清晰的米果，洪侯涛显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药效在消失，之前舌头麻痹的人嘴里开始发出逐渐清晰的声音。可惜，并不能让医生对他的病情深入了解，因为那都是毫无意义的惨叫。
几个专家一边等检查结果，一边讨论病情，米雪则守在一旁静静听着。
她以为神经内科的专家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结果肝胆外科和感染科先后发表了意见，随后是肾内科的医生……
始料未及的发展，让她灵感喷涌，她明白，接下来可以往哪个方向使力了。
“病情这么复杂，赶紧办住院吧。米果，你想办法联系一下他的家属。”
姐姐的提议如此合理，米果哪敢不从！
直到这会儿，洪侯涛的秘书和保镖才得知他们老板的具体位置。
洪侯涛赴约前叮嘱他们别轻易露面，毕竟折在米果手里的人有点儿多，他也不想给对方献上更多把柄。
于是乎，两人就在地下停车场耐心等待着，这一等，就等来了上司发病住院的消息。等他们赶来，洪侯涛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
在公司呼风唤雨惯了的徐秘书，在医生这里也得吃瘪，不论他说什么，医生就一个回应。
“病人情况复杂，我们正在联合会诊，请通知他的亲属。只要亲属到了，转院也好，放弃治疗也好，我们都没意见！”
“……”
徐子成彻底无语了，身为商圈新贵的洪侯涛，虽然玩女人无数，可没有正儿八经的老婆！法律上唯一能做他主的只有他父母！他哪敢因为这种事联系他们！
“为什么别的医院办理手续，不需要亲属也可以。”
对于质疑，医生好脾气地表示，普通病人确实没问题，可洪侯涛有点特殊。
“他的病情复杂，为他办理住院的人还是一名警察，怀疑他中毒，并且报了警。目前的检查结果又显示他的脑部异常放电，我们怀疑他神经方面可能受到了刺激，所以，请你务必通知家属。”
“……”
“当然，如果病人清醒后主动要求，那我们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办。你，要去看看他吗？”
所谓“看”，也只是通过探视系统和洪侯涛见面，人是醒着的，但眼神却显得呆滞，看见他还插着尿管，徐子成彻底呆住了。
“他他他……”
“哦，他疼得尿失禁了。”
徐子成张着嘴，难以置信，“好端端的怎么会……”正说着，余光就瞥见了米果，一时怒火攻心，疾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
“米果，是不是你搞的鬼？！”
仗着监控拍不到自己，米果露出个恣意张扬的笑，扯着嘴角，慢条斯理道：“你也不蠢嘛，煞笔！”
一句话，便激得徐子成脑子发热，挥拳就揍。
顺着拳头的力道，米果被揍得扭过了头，嘴里还吐出了一口血沫。随后回头，瞪着眼冷声喝道：“你敢袭警？！”
“……”
徐子成傻眼了，他是挥拳了，可拳头只是挨到米果的脸，力道并未全泄出去，他就能娇弱到吐血？
而此时此刻，米果已经拨出了110，正对那边大吐苦水。
“他明知我是警察，下手还毫不留情，我都被打吐血了……我在中湖医院，重症医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