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一定会保密的！”
挥挥薄薄的纸片，米雪露出个和善可亲的笑，一如往常，完全没有方才阴郁疯魔的痕迹。
轻描淡写的模样气得沈炼眼球鼓胀，因为冲顶的怒火，稍有反应的喉咙这会儿又挤不出清晰的声音了。
药劲儿还没过去，根本没力气阻止米雪离开，就这么眼真真看着她出了办公室，气得几欲呕血！
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
米雪一路畅行无阻，行至大厅门口，隔老远就看见了米果的车。
车厢里灯没亮，唯一的光线便是亮着的手机屏幕。冷光铺在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其映得十分冷峻可怖。
可怖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极力克制却仍抽搐不止的面部肌肉，以及额头上鼓起的血管，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动，让他像一只在地狱饱受折磨、苦苦挣扎的恶鬼。
米雪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看到弟弟这副模样了，无来由的惶恐沉甸甸压在心头，心脏快要炸了，急得哐哐拍打车窗！
“米果！米果！”
良久，米果才缓缓扭过头，一双猩红的眼惊得窗外的人呼吸一滞，越发不安不起。在她的视线瞥向手机的那一瞬，息屏了。
匆匆一眼，只能确定那是购物记录。弟弟的反应让她觉得这东西传递的信息不简单，下意识便问：“同事……出事了？”
她想不到别的事能让米果反应这么大。
闻言，米果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后钻出了车子，声音嘶哑，“你来开车吧。”
“……好。”
系好安全带，打开空调，米雪小心地瞥了眼后视镜，想了想又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问：“和这些人也有关系吗？”
“嗯。”
米果随口应着，米雪却蹙紧了眉，车里光线昏暗，她甚至怀疑米果根本就没看清，然而这会儿可不是指责他心不在焉的时候。
“既然是同一波人，那我回去了给你准备点好东西。”
话落，就听米果一反常态追问：“哪种程度的好东西？能让人生不如死、苟延残喘一辈子吗？”
米雪惊诧地看着他，这家伙从小到大，主打一个赶尽杀绝。在他眼里，只有对手凉透了，才不会给他制造新的麻烦。
否则，刘虎和那个狙击手也不会死得那么快。
今天怎么……
“你不是喜欢对手死得干脆利落吗？”
“哦，那是我年少无知，不懂温水煮青蛙的快乐。”
米雪又是一怔，瞥着后视镜里那张阴郁的脸，无奈道：“倒也不用把折磨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知道他正极力克制着怒火，米雪便主动介绍起“好东西”，试图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我有一种破坏人体免疫系统的药。摄入后，身体会出现什么反应，得什么病，完全是随机的。”
“是药……不是病毒？”
“肯定不是啊，未知病毒在人体中繁殖，在人群中传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异变，我可没兴趣制造生化危机。”
“……”
若是你知道何慧文和米粒的交易，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米果在心中暗语，又问她有没有别的。
“当然有。诱发各种癌症、加快病程进展，一两年内就能死翘翘那种你要吗？”
他当然想要，他恨不得将脑子里所有的酷刑都在何惠文身上试一遍，让她试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可偏偏，有个上官飞！
米粒瞒了这么多年，甚至说愿意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说她没顾念上官飞，他是绝对不信的。
想到录音里对话的那一刻，他就想冲过去撕开何慧文光鲜亮丽的皮，看看里面的心肝究竟黑成了什么模样！
米雪默不作声听着拳头哐哐砸车的声音，任由米果发泄，仍认为是有警察牺牲了，压根没想过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我还有各种致幻剂，效果比之前那个还猛，要给你多准备几瓶吗？”
姐姐的同仇敌忾让米果稍稍冷静了些许，想起了林威不久前告诉他的消息。
那两人送去医院做完检查后就鬼使神差的好了，血检结果一点问题都没。除了剧烈的疼痛，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模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也全盘否认了口供。
不过，早有人去调查取证，他们翻供也没用。
“姐，这些东西是你研发药物时误打误撞搞出来的吗？”
米雪常年待在实验室和工厂，不怪米果会这么想。结果米雪却说：“是我特意研发的。”
米果震惊了，米雪以前也只是整点让他腹泻的玩意儿，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
“因为……米粒吗？”
“不是！”
米雪双眼盯着前方，头也没回，语气稀松平常。
“你当卧底第一次被送进IcU的时候，我才决心研发这些东西。想着万一哪天你死了，我也能让那些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本以为没什么用武之地了，没想到有人敢算计我女儿！”
米果只觉得心被烙铁烫了，滋啦冒着血水，浑身都疼！
“姐……”
“你要多少？我回去就做。”
难得的纵容让米果深深埋下了头，鼻子堵的厉害，半晌才表示，存货就够了！他不想米雪手里沾上人命，米粒死死瞒着也是怕她发疯吧？
“姐夫……知道吗？”
米雪点点头。
“他只是单纯地知道我做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具体有多不好，他不清楚。”
米果庆幸，家里还有个正常人。
“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什么？”
“米粒知道你和姐夫的第二个孩子没了，也知道救她的小孩被打断了腿……”
话落，就听见了刺耳的刹车声。惯性让米果重重甩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有车从一侧驶过，司机冲他们比划着手势，骂骂咧咧走了。
车厢里安静极了，只有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米雪伏在方向盘上，肩膀隐隐抽动着，她知道米粒有心事，只是没想到，隐藏的这么深。
“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忍着不说的？”
“不想我们难受吧。”
“她才15……”
米果没吱声，隐在黑暗中的拳头青筋抽动，如果不是何惠文，米粒不会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