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誓要把人揍清醒,从卧房追到了客厅,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米雪和江峰也跑着劝架。
“别打了别打了,小河改了就行了!”
“米果,你把东西放下!”
看着挡在身前的两人,简星河鼻子一酸,低着头,眼眶也红了。已然明白,那信,他们都看到了。
“舅舅,我现在真没那种念头了……”带着鼻音的话听得三人心里闷闷的。
米果捏着擀面杖的手抖了抖,深吸两口气,才稍稍冷静,“明天你别去学校,跟我上医院!”
不由分说的态度让简星河一愣,生怕他找人算账,忙解释,“捐骨髓是我自愿的,不关医生的事。”
米果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他去医院当然不是要找医生麻烦,没好气道:“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已经没事了。”
“闭嘴,比起你我更相信医生!”
米果冷着脸,又说到了之前在讲座上提过的案子。
“那小子,留下器官捐赠协议自杀了。你更厉害,不仅想签协议,还愿意做大体老师。”
稍微缓和的氛围再次凝重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简星河才嗫喏道:“我……不是没签成吗?”
米果狠狠瞪他一眼,“明天去找医生评估一下你目前的心理状态。”
“不用……这么麻烦吧?”
“你是我舅舅,还是我是你舅舅?”
眼见擀面杖又要招呼过来,简星河当即改变立场,“你是我舅舅,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在强势的武力干预下,去医院的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知道弟弟在气头上,米雪便要了他买的药,亲自把人送回了房间。
“米果做卧底那些年,见了太多生离死别,很多人想活着,却早早丢了性命。所以,你的事他反应有点大……”
“是我的问题,不怪舅舅,我现在已经好了,阿姨,你别担心。”
“嗯,这是他给你买的药,睡不着的话再吃。”
“嗯。”
离开前,米雪又反复告诉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别太拘谨。
“你来我们家,我们都很高兴,经济方面的事儿,你也别操心。我一个专利就能卖几百万,养十个你都不会有压力,你想带朋友过来玩,留宿,怎样都行。不用刻意来适应我们,懂吗?”
“……嗯。”
“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摸着手里小小的药片,简星河已经开始发晕了,感觉在一天之内,走完了大半人生路。
之前,他好像只剩爷爷和楚言了,可现在,什么都回来了,还多了更多!
入睡前,脑袋里反复想起无数童话故事的结尾——“从此以后,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只是这个“他们”,不只是他和米粒,还有很多很多人……
翌日!
米粒的尖叫掀翻了一家人。
“舅舅,家里进贼了!”
面对那扇门,面对米粒惶恐的脸,众人无语望天,然后齐齐看向江峰。
江爸爸温声细语解释:“昨天你喝醉了,敲门没动静,怕你出事,我踹开的。”
“我……醉了?”
米粒歪着头,细细回想,惊讶地发现自己对晚饭后的事儿一点印象都没,面对四双审视的眼睛,露出个心虚的笑,“我……没干啥吧?”
“……”
四人静静看了她几秒,整齐划一地选择了沉默,转头各忙各的,既不否认,也不肯定,让米粒更慌了。
她想找简星河探探口风,结果却被告知米果要带他出去办事儿,上赶着就问:“舅舅,能顺便捎上我吗?”
“关你什么事,还不快收拾好,让你爸送你去学校!”
米雪的呵斥来得猝不及防,米粒怔了怔,知道昨晚一定把亲妈得罪狠了!
哎,喝酒误事!
去学校前,又往床底下瞄了两眼,确认少了两瓶救才稍感安慰。
送她去学校的路上,江峰也没提昨晚的事,只在她下车时,特定叮嘱:“你妈让我转告你,别跟病毒似的,全方位入侵简星河的生活。”
“……”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米粒呆住了。
病毒?这是亲妈能说出的话?
全方位入侵简星河的生活?她咋入侵的?她觉得自己挺克制的呀……
今天几人的态度让她觉得这次闹的事儿,恐怕比上次还大!
“哎……”
喝酒误事啊!
在米粒担心简星河是不是被自己整出心理阴影时,正主儿刚被米果踹进心理咨询室。
“医生,来个全方位的检查评估。”
安排好他,转身就提着果篮去了血液科。
“你好,我找梁佑安医生,我是简星河的家属。”
护士小姐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一个中等身材,圆圆脸的中年医生就匆匆走了过来,一见到米果就是道歉。
“对不起,因为我的工作失误,泄露了捐献者的信息……”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过来道谢的。”
看着塞过来的果篮,梁佑安连连摆手,声称医院有规定,不可以收!
“放心吧,没在里面放红包。”
米果强势递了过去,“虽然只是巧合,但你的举动,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于情于理,我都该谢谢你!”
梁佑安推辞不过,才勉强收下,邀请米果去办公室坐坐。
一聊才知道他是柳瑶瑶的主治医生,柳瑶瑶不久前来复诊,不小心听到了他和同事聊天,才得知捐献人是简星河。
“现在想想也是匪夷所思,柳瑶瑶当时已经清髓了,在移植仓等着干细胞,结果,既定的捐献者却查出有孕,要是短时间内没配型成功的人,那她也活不了几天。”
“那天,我在人工湖旁边遇到他,他问我器官捐献的事儿,又问医学院怎么收大体老师,我看出他情况不对,才说未成年人没有监护人不可以签协议。”
“我怕他寻死,就把柳瑶瑶的情况告诉了他,想劝他珍惜生命,还说做好事不一定要捐器官,捐骨髓也行,还能多捐几次。结果,他就去做了配型。”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和柳瑶瑶全相合,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就在那么巧的情况下碰上了。”
“抽干细胞的那天,他的朋友过来了,那时,我才知道他家里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