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对晚看着苏叙白半晌,然后笑了笑:“那倒不至于,我虽然不是很想见到你,但是也不会因为见到你就觉得难受,更何况,那些女兵说的是事实啊,你很优秀,年少有为,俊朗非凡,你在岭南可要当心些,小心一个不注意,就成了旁人的乘龙快婿!”
苏叙白顿了顿,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孟对晚一个转身,骑着马飞快离去,他下意识的就要去追,却被赶上来的连翘拦住:“苏大人!”
苏叙白看了一眼孟对晚,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知道了,我不去!”
连翘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想刚刚松开手,苏叙白一个转身,骑着马就冲着山下去了。
连翘就要去追,却被菘蓝拦下:“你们家姑娘如今也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娘子了,不会吃亏的!”
“你让开!”连翘有些恼火,“难道红豆的下场你还看不懂吗?你还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家姑娘也是这个下场吗?”
一提到红豆,菘蓝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难道不是吗?”连翘却是半点不退让,“但凡你们那个时候能够用心些,但凡你们家苏大人在那个时候可以稍稍的硬气一些,红豆又怎么可能会年纪轻轻就死在了箭雨之下!”
菘蓝抿着嘴,久久没有说话。
连翘冷眼看着面前的菘蓝:“你说我们家姑娘如今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娘子,你可见过人家家里头唯唯诺诺的小娘子敢硬着头皮跳那数九寒冬的江水的?菘蓝,你护主心切,难道我就不能护主心切了?明知道你家主子是那软骨头的人,我又怎么可能答应让他再靠近我们家姑娘一步!”
菘蓝看着连翘半晌,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我问你,如果是你们家世子,遇到我们家爷那般的事情,你们家世子会怎么做?抗旨?拖着全家百来口性命给自己的姻缘陪葬?你扪心自问,你们家孟少卿真的能干出来这样子的事情吗?”
连翘一时语塞。
孟少卿虽然总是一副肆意人生的模样,但是为人臣子,太多的无可奈何,虽说永昌侯府盛宠,但是这么多年,如今的皇帝也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跟老侯爷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个人了,等到太后百年以后,谁又能说得准,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菘蓝看着语塞连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能保护好红豆,我耿耿于怀,我不比你们来的自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也总是会想起红豆在我身边的模样,可是人已逝,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你们看到的是你们姑娘受的磨难,可我一直待在我们爷身边,我也知道我们爷到底做了多少事,只是皇家权势,没有人能抵抗得住来自皇权的威压!”
连翘看着菘蓝,许久以后,她才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来招惹呢?我们姑娘走的时候难道不痛,不难受吗?好不容易她才重新开始,你们有为什么非要来撩拨!”
菘蓝看着面前的连翘良久,然后苦笑了一声:“罢了,随你,随你怎么想!”
连翘原本还想追上去的,可看着面前的菘蓝许久,最后却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回去处理旁的事情了。
孟对晚并没有下山,她是沿着山脉走过去,想要看看附近有没有可能还有隐藏在角落里的寨子和贼寇。
苏叙白追上来的时候,孟对晚正一处一处的走着,一处一处的张望着。
“这种巡查的事情,你难道不应该交给连翘他们去做?”苏叙白走到孟对晚身后,轻声说道。
孟对晚回头看向苏叙白:“你怎么来了?”
“我原本以为你是要下山,没想到到这里来了,就跟着一起过来了!”苏叙白小跑几步上前,和孟对晚并驾齐驱的走在山路上。
“我不喜欢应对那些事情,我就好像是一个破坏他们家园的人,站在那里,需要忍受那些孩子怨恨的目光,我还是不太习惯的!”孟对晚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手里把玩着,“我更喜欢做这些旁人看不到的事情!”
“你总是要习惯的!”苏叙白淡淡的说道,“孟将军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从前,你父亲也开始带着你大哥巡视漠北,想来,你们家老一辈的人,应该都想要退下来了!”
“我父亲,姑母他们,戎马一生,到如今这个年岁,是该培养后人,然后慢慢的退下来了!”孟对晚笑了笑,“只是,我也很害怕啊,我姑母一身辉煌,凭借着一个女子的身份,做了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怕,我做不到那么好,就好像,至今,我都不敢面对他们那种怨毒的目光一样!”
苏叙白回头看向孟对晚,看了许久,忽然说道:“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吗?”
孟对晚愣住了,她忽然想起那场大雪里,她拉完了自己手里的弓,弓箭射出去的时候,她亲眼看着那个人倒在雪堆里,鲜血渗透皑皑的白雪,没有恐惧,只有报仇雪恨的肆意。
“你知道我第一个人,杀得是谁吗?”孟对晚忽然开口。
苏叙白顿了顿,然后看向孟对晚:“我知道,郝娇娇!”
孟对晚有些诧异:“听说,她的尸首一直没有人去认领,既然,你知道是我,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想让你泄愤!”苏叙白看着孟对晚的眼睛,“而且,我对她的恨不比你少,我顶着世人说我薄情寡义,也要在郝正威死后立刻休妻,是因为我也恨他,我也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所以你是知道那一日,我会杀了她?”孟对晚看着面前的苏叙白。
苏叙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想过你会动手,原本,我派去的人已经等在了城外,她只要一出城门,就会遇到被我派去的人杀掉,只是没想到,她死在了城墙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