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春难得都没有说话,其实在她看来,如今这个府邸上的每个人都非常的虚伪,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却都不肯说,都在等着对方先出牌。
他们现在就好像在一个棋局里面,所有人都是一个棋子,扮演着人家想要看到的角色,掩盖自己的本性,以这种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和芍药相处下来,成春能够感觉到,芍药其实有一些很刻意的在奉承自己,但是她做的很周到,说话有南方人特有的软糯,听到人的心里面也是暖暖糯糯的,很容易就把自己的真心话告诉她。
只是很可惜,成春也是这样子的人,所以芍药并没有在她手里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是将自己的平生交代的清清楚楚。
相比芍药,成春的上半辈子,其实顺利多了,起码她出生良民,纵然是妾,也是良妾,所以在面对李大娘子的鄙夷,她还能维持本心,而芍药,却很容易被激怒。
芍药对自己的出生很介怀,乐籍其实就是奴籍,即便后来脱籍,也是一生的污点,越是这样的人,越讨厌别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很显然,芍药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成春在和芍药说话的时候总是似有似无的,将自己和她放在同一个地位,因为只有这样子,她才会感觉到自己被尊重,也会下意识的亲近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这里!”芍药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前段时间我和爷住在扬州,爷在扬州买了一个院子,特别的大,这个时节住在那里,最是舒服了,后来来了信,爷才匆匆忙忙的到了这里来,那位大娘子总觉得我们霸占了她的房子,说到底,我是一点都不稀罕这个破房子!要啥没啥,院子里的花都种不好,你就只有她自己把这个院子当成一个宝了!”
成春眸光微闪,随后一脸惊喜的看向芍药:“扬州?我还没有去过扬州呢,那里好玩吗?听说扬州有特别多的好吃的!”
“还不错,反正我觉得不错,我住在扬州的时候,一个人住那么大的一个房子,除了老爷,没有谁能管住我,我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爷都是随着我的,不像在这个地方,屁大点地方,吃完饭想溜个弯儿,都没有地方走。”芍药说着,一脸不满的拽了一下帕子。
成春笑了起来:“我也想走,我昨天还问过爷,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他竟然跟我说他不知道,得看孟小将军的意思!总不会要在这里等到大坝建好才能回去吧!”
“怎么可能呢?孟小将军下来巡游,只要对陛下能有一个交代,他就肯定就回去了!”芍药轻声说道,“我前天还听我们爷和李大人说什么账簿来着,大概是要将赈灾明细整理出来,这样回去才能跟陛下交代吧!”芍药轻声说道。
成春听着,一脸的茫然,好像什么都听不懂一样,芍药无奈的笑了笑也就不强求了。
等到晚上,苏叙白才慢慢回来,他们今天去了一趟大坝,鞋子上全是淤泥,成春赶紧让人给苏叙白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才让他进来。
“今天去玩的怎么样?”一进门,苏叙白便问道。
“不怎么样,你呢,找到宝贝了吗?”成春说着,提起一旁烧开的水壶,给苏叙白泡了一壶茶。
“我找过整个院子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暗室都没有,除了花盆里的土地像是被人翻找过的样子,旁的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苏叙白摇了摇头,一脸的挫败。
成春摸了摸鼻子,在苏叙白身边坐下:“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但是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直说就行了,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苏叙白看向成春,“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倒也不是什么消息,只是听说前段时间,整个府邸的下人,都换过一批,连带着李大娘子的贴身婢女都被换了,要知道一般大娘子身边天生的丫头,都是娘家作为陪嫁一起送过来的,怎么可能会犯一些偷鸡摸狗的罪行呢?”成春看着苏叙白,一脸的奇怪。
苏叙白的指腹轻轻敲击着桌面,眼底露出几分沉思:“陪嫁丫头都换了?”
“对啊,听说是直接发卖了的,不过当时提起来的时候,李大娘子不在,也实在是确定不了真假,不过说实话,这个院子里的人的的确确有些奇怪,随便找一个婢女,问她西厢房在哪里?大半都是不知道的。”成春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让一个婢女给自己带路,最后在整个府邸绕了一整圈的时间。
苏叙白平时很少在这里待着,自然也是顾及不到这些的,如今听成春提起来,便觉得有些怪异:“好像确实有这种情况……”
“还有,下午芍药小娘过来跟我说话的时候,无意之间说漏了,说是胡大人和李大人之前好像有在商量,说是什么账簿的事情,我在想是不是关于赈灾银的账簿?”成春看着苏叙白,淡淡的说道。
苏叙白听着成春说这些话,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你是哪里打听到了这么多的事情的?”
“大概是我长得比较蠢吧,他们说话的时候好像都不怎么避讳我!”成春一边说一边给苏叙白倒了一杯热茶,“对了,那个胡大人在扬州好像还有一个大宅院子,他们之前就住在那里,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苏叙白挑眉:“这个事情我们倒是知道,不过我们派去查的人回来告诉我们,那个大宅院,并没有在胡生的名下,反倒是在芍药小娘的名下,而且,那座宅子来历不明,涉及了好几条人命!”
成春一惊:“你是说,胡生害死了人,让芍药背锅?”
“你倒是非常会挑重点嘛!”苏叙白看着成春,微微挑眉,“胡生让芍药来你这里当说客,你也可以试着去当她的说客!不过能不能行,就要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