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囸并没有出宫,而是跟蜀帝在御书房中下棋,等着启麟将人带来。
然而等他们见到他带来的人后,不禁大失所望。
这人是男人不假,可却是两个疯了的男人。
蜀帝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两个疯疯癫癫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脏兮兮的,一个一边鞋子已经不知道踢哪了,另一个干脆光着双脚。两个人围着殿内金光闪闪的东西哈哈傻笑,摸来摸去。
蜀帝斜眼看向崔公公,疑惑的眼神似是在问:你确定没带错人?
崔公公很无辜的摇头,他只是去宣了旨意,然后鄂王便将人带出来而已,他哪知道原本住在那院子里的是两个疯子。
启囸皱眉,看向启麟道:“二弟,你带来这是什么人啊?”
“太子,这便是臣特意让人保护起来的两个人。”启麟有板有眼道,“他们是臣弟的同袍兄弟,战场搭档,一个替我挡了胸口上的一刀,一个替我挡了后背的一箭。可以说,臣弟的命,便是他们救回来。”
“那他们这是......疯了?”
“去年与西域人的一战,他们两个负责前路打探情报,结果中了敌人的幻药,回来之后人就疯了。臣弟念及他们的救命之恩,多方派人寻找名医,均是无果。
二人又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甚是凄凉,所以臣弟便将他们安置在府中。又为防他们出来伤人,所以才派人保护。”
他说得情深意切,可怜同情。那边两个疯子也配合的手舞足蹈,面露惊惧,一人害怕地躲在桌子底下,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不要吃我,我不是食物,不要吃我。”
蜀帝不耐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可知是什么幻药?”
启麟摇头,“还不清楚,中原从未见过。经常游走西域的郎中也不知道怎么治,实乃罕见。”
启囸嘲讽,“罕见,也就是说多数人都没见过。莫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幻药所致?”
既然不是幻药所致,那就有可能是装疯了?
“儿臣不敢。”启麟直直跪下,对蜀帝道,“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父皇。父皇怎么突然对这两人感兴趣了呢?”
蜀帝瞪了启囸一眼,胡诌道:“皇后听说你府里来了个美人,从未让任何人见过,还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稀罕得不得了。朕出于好奇,所以叫你带来瞧瞧,谁曾想...”
“哎呀!”边上静候的一个小太监惊呼一声。
崔公公瞪过去,“大胆奴才,敢打断陛下的话,你不要命了吗?”
小太监忙跪下匍匐在地,一个劲地磕头讨罪。声音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磕得咚咚声响。
齐帝不悦地端茶喝了口。然而茶刚到嘴边,闻着又不是平日里的味道,难闻极了,又嫌弃地放下。
然而这味道或许太冲了,不仅他闻到了,殿内站着的人都闻到了。
崔公公本就是太监,对这味道比任何人都敏感。他在殿内瞟了瞟,想确定一下这味道从何而来。然后就瞟到了因为害怕而躲在桌子底下的一个疯子。那疯子的下身以及地上,湿漉漉一片。
“陛下。”
崔公公不可置信地喊着。
蜀帝皱眉,视线随着他的看过去,一张脸都绿了。启囸和启麟也同时看过去,启囸面露嘲讽,启麟一脸阴沉。
桌子底下那人一边挥手喊着“不要吃我”,一边水流如注。男人脾胃不调所散发出来的味道,熏得殿内的人欲呕。
“还不快将他们带下去。”蜀帝低吼。
“是是是。”崔公公赶紧应下,将门外站着的羽林军叫进来,把人带出去。
然而那两疯子一看到带武器凶神恶煞的羽林军,更是惊慌逃窜。一个手脚灵活的就爬上御书房内的金柱,尿裤子的那个满殿地乱跑,脚上一边跑,裤裆处一边滴落金黄液体,好几个羽林军在后面追着,场面一度失控。
好在没过一会,失控的场面就得到控制了。
两个疯子被带了下去,殿内里里外外地被清理了一遍,又燃了熏香。足足过了一刻钟,殿内那熏死人的味道才散去。
蜀帝不耐烦对启麟道:“行了,把人带回去吧!朕会派御医过去瞧瞧的。”
启麟恭敬地应下,“是,父皇,儿臣告退。”
语罢转身退出,经过启囸面前的时候稍稍停顿了半秒,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而后扬长而去。
启囸心里那个火啊!
因为他的怀疑,所以父皇才把这两个疯子叫进宫来。结果弄出这些个腌臜事来,父皇定会盛怒。
果然,头顶上传来怒吼声:“这就是你说的身份可疑、怀着什么秘密的人?”
“父皇息怒。”启囸忙跪下,讨罪道:“都是儿臣的错,没有查清楚就禀告父皇,让这两个疯子在殿上污了父皇的眼睛,儿臣该死。可是父皇,您真的相信他们是两个疯子吗?”
齐帝猛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都敢在朕的面前撒尿,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滚回去面壁思过。”
“父皇...”
“还不滚。”
启囸只得忿忿地起身,弓腰退了出去,不敢再辩驳。
蜀帝呼哧呼哧着两口怒气,只觉得胸口压着块石头,闷得慌。“这两个人,没一个省心的。”
“陛下息怒。”崔公公劝道,“您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
“哼,但愿他能明白朕的这番苦心,别生出什么事来。”
他才不信那两个是疯子。要真是疯子,启麟会安心的将他们带到御书房来?就不怕一个万一伤了龙体?
欲盖弥彰,反而做贼心虚。
启麟久经沙场,心思诡谲。派他去巡视龙江,他趁机不知跑哪干嘛去了。如今他想见他府里的那个人,他却给他送来两个疯子敷衍,简直可恶,嚣张。
两个险口,他轻轻松松的就过关了,可见非同一般。
他真怕启囸继续与他纠缠下去,启麟会对启囸不利。以启麟的能力,他真的能杀了太子,甚至杀他这个皇帝。
一个父亲,竟然害怕自己的儿子。一个帝王,居然害怕一个臣子,那还得了。
所以,启麟手里的兵权,必须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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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囸气哄哄地出了宫门,杨一修忙迎上前来,“殿下。”
“哼。”启囸不鸟他,径直上了马车,喊着:“回府。”
杨一修莫名其妙,这是在陛下那里吃了火气?
能让一向荣宠自负的太子吃了火气的,这事一定不简单。
耳边传来唤他的声音:“杨统领。”
杨一修靠近马车窗下,道:“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去给本宫查,看看鄂王府在搞什么猫腻。”
“是。”
这边马车刚离开皇宫,那边先启囸一步离宫的启麟此时已经到了府门口。
他下了马车,直直走向柳荨的院子。后面跟着被人驾着的、两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柳荨的院子里,外面依旧是层层重兵把手。里面所有人都已经分立两侧,等着他的到来。院子正中间的空地上,一张白布盖着地面。地面上有东西将白布撑起,看其轮廓像是一个人。
启麟走过去,掀开白布的一端,露出下面的人来。头发简短,面容消瘦,嘴巴上一条蜈蚣似的伤疤十分骇人。
“王爷,验过了,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