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骑着马,一路横冲过市,引来不少百姓的抱怨和咒骂。
到城西门口时,黎镜云也正带着人追上。
“世子这是要去哪?”两人并肩骑驰,黎镜云问道。
君悦没好气道:“你不是有眼睛吗,出城啊!”
黎镜云也不气,“既然是出城,世子身份尊贵,还是让臣一路护送吧!”
“随便。”
一路狂飞,到城西公孙家的别庄。
君悦是第二次来到这别庄。上次来,还是被公孙博绑架来的呢!中间也不过相隔个把月而已,真是人生如戏。
到门口时,自然被守门的护院拦下。
黎镜云尽职尽责的,亮明了君悦的身份:“世子驾到,你们还敢阻拦,不想要脑袋了吗?滚开。”
护院面面相觑,不敢让路也不敢阻拦。里面可是有王家父子,有四姑娘啊!
黎镜云趁着他们犹豫的空档,将人推开,君悦带着央央一队人进入别庄内。
君悦来过这一次,所以熟路,径直往内院而去。别庄的下人边跟着边阻拦,然看着一众佩刀的仪卫司,还有黎少将军,阻拦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却不敢动刀动手。
“你们抓来的姑娘在哪里?”君悦问道。
后院的房间这么多,谁知道她们在哪一间。
“什...什么姑娘?”下人结结巴巴慌慌张张道。
君悦一把拧过他的衣领,冷声道:“你最好马上说,否则我让你给你家人收尸。”
下人吓得额头冒汗,哆嗦着再不敢隐瞒。
这主可是很喜欢削东西的呀!
他手指着身后的某个方向,正待说话时,空气中却早他一步传来了救命声。
君悦深邃的双眸一抖,冷气侧漏,直接推开面前的人疾步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越往前,救命喊声越清晰。但听着却不是女子的声音,而是男子的。
黎镜云皱眉,“这怎么听着像是王家父子的声音。”
可是不太可能啊,王家父子怎会出现在公孙家的别庄里?
空气中除了救命喊声,似乎还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不,又不像是风声,倒像是抽鞭子的声音,“啪啪”的打在地面上,声音尤为响亮。
众人到达一院落前,叫喊声十分清晰,便是从院中传来的。
黎镜云让人上去开门,门被从里面锁上了。他急得身体一横,站在了众人前面,全身肌肉紧绷,集中力量于脚,后退两步助跑。等跑到门板前两步距离时,大腿一抬,重重踢在了紧闭的大门上。坚固的大门“嘣”的一声被撞开,撞在了两侧的院墙上,来回反弹了几下后终于停了下来。
君悦忍住眼睛瞪圆嘴巴张开的惊呆状。
我的个乖乖,你那条腿是铁做的吗?
“世子,请。”
黎镜云十分自然的转身,示意君悦先进。
君悦收起惊呆的小心思,昂首跨进院内,来到房门前。
房门和院门一样,被从里面锁上了。
房间内此时除了王家两父子的惨叫声,抽鞭子声,还有公孙倩的怒狠声。
“抽死你们个人渣。”
“诅咒你们王家断子绝孙。”
“扒你们皮抽你们筋。”
“像你们当初对我一样,将你们活埋。”
房间外众人听着这阴狠毒辣的咒语,光是听听都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说千万别得罪女人,她们狠起来,那绝对是午夜梦魔。
“去死吧!”
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怒吼,以及鞭子的抽声。
君悦给黎镜云一个眼神。黎镜云会意的上前去,用刚才的方式将房间门撞开。
“嘭”的一声,房门大敞,室内困了太久的『迷』迭香气终于找到了出口,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室外众人不适的抬起手臂遮住口鼻,这味道太呛了。
众人捂住口鼻进去时,便刚巧不巧的,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室内一片狼藉,茶几瓷器木头等碎片散落一地,飞罩下幔帐松散。王德柏一身血痕,侧趴卷缩在窗下墙角,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王阳仁一身残破衣裳,身上血痕条条醒目,人正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被公孙倩的鞭子一卷甩向空中。人飞过处轨迹划了条抛物线,撞在了对面的窗棱上,身体受阻后又直直摔向地面,正好摔在一片瓷器碎片中,正好摔在他老爹的脚边,身体疼得抽搐。
“我杀了你。”
公孙倩红了眼发了魔的又是一鞭子甩过去,想要再次抽打王阳仁。
“拦住她。”君悦急喝。
年有为眼疾手快,身体迅速移动几步到公孙倩面前,徒手抓住了她甩向王阳仁的鞭子,稍用巧劲,便将公孙倩手中的鞭子抽了出来。
公孙倩大怒,“哪来的野狗,给我滚开。”
“都给我住手。”君悦厉声大喝,对身后的仪卫司吼道,“还不快救人。”
黎镜云忙带人过去,想要将王家父子给扶起来。两个官居副司之职的有头有脸之人,两个大男人,被个小女子欺负到这份上,也真是丢他们男人的脸。
年有为环视室内一圈,迅速找到了散发着『迷』迭香气的来源,赶紧过去将其熄灭。再看床上依旧沉睡的霓裳,忙拉过被子将其盖住。
“世子。”
黎镜云站在王阳仁身前,转头来不可置信道:“他死了。”
“你说什么?”
没等君悦有所反应,被人扶起来了的王德柏已是惊得一把推开仪卫,急冲两步上前去。
君悦近前看时,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瞪着瞳孔口吐红血、没了任何动静的王阳仁。除了身上的鞭痕,就是他脑后脖子下缓缓流淌出来的红『色』血泊,像漏洞的茶壶,摊了一地,艳红『色』的,散发着腥味,冒着热气。
黎镜云弯腰蹲下,抬手稍稍将王阳仁的脑袋掰向一边,『露』出他的后脑勺来。
众人屏住呼吸,一室安寂。
王阳仁的后脑勺处,一块两指宽的瓷器碎片,径直没入头皮。如果这块瓷器碎片够长,说不定就能从鼻梁处窜出来了。
“我的儿子。”
一声惨痛的哀嚎,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王德柏“咚”的一声,双膝直直跪在地板上,跪爬着爬向自己的儿子,苍老的双手想要触碰他,却又不知从哪里碰起,最后变成了捶地。凌『乱』的头发垂散,夹杂着血迹和泪水,面容悲痛,满心凄凉。
骨肉至亲,血脉相连,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但这可怜,并不值得同情。
“呵...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魔鬼似的笑声,“死了啊,死得好,死得好。我的诅咒应验了,应验了,死得好。”
公孙倩一身暗红红装,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一直重复着“死了好死了好”。众人看去,只觉得她疯了。
“贱人。”王德柏猛地起身,撞开仪卫,冲向那个发疯了的红装女人,双手成钳就要掐住她的脖子。“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拦住他。”君悦急喝。
仪卫手快,拦住了杀气腾腾的王德柏,那边公孙倩也被人拦住。两人双手双脚在空中踢向对方,一个大笑死了好,一个盛怒我要杀了你,一副要将对方生撕活剥的架势。
杀子之仇,今日之后,王家和公孙家便是死仇。
君悦双眸森冷,冷声命令道:“来人。立即将此别庄封锁,庄内所有人押回城内。派人守住这里,封锁现场。令派人快马加鞭回城,禀报刑司和府台,派仵作过来。”
“是。”黎镜云应声。今日出来,收获可真是大。
君悦转过身,沉声道:“派人去传信,六司司正、公孙家、王家和黎家所有人,马上进宫,谁都不许推脱。”
“是。”
“把公孙倩押回城。”
“是。”
众人各自领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君悦迈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解下身上的斗篷将女子裹住,而后弯腰将其抱起,众目睽睽之下往房外而去。
这个一直沉睡的女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女人,却是这桩杀人案的导火索。她好像是这桩杀人案的关键,却又好似跟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雪越下越大,积雪覆盖了山川、河流、房屋、脚印,同时也埋葬了那颗永远回不来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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