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讶异之后沈离山很快就看清了怀中的人是谁,他不由得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你怎么来了?怎么来的?有没有受伤?最近吃得好不好?”
一连串的提问更是让毕月哭得几乎停不下来。
“我以为你没了……”
这么不吉利的话沈离山可不想在这时候听到,可能满院子都是没了的人。
“走走走,到房间里去聊。”沈离山抓起毕月的手就往房间里去,顾清恪如鲠在喉没有说出一句话。
毕月却转过脸来跟顾清恪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刚才的小妮子可真俊呀,小子你师父好像很招人喜欢。”牛婆婆忽然出现,还是在老地方一针一线地绣着。
“你又看不见,胡说什么。”说完就要去厨房做早饭。
牛婆婆咧着嘴露出为数不多的几颗牙:“要是不俊,你小子应该不是现在这副死样子。”
顾清恪不置可否,抬脚走开。
“那女子修为很不错,还有一股不同凡俗的气息,和你师父是一路人。配你师父绰绰有余。”牛婆婆的嘴忽然变得聒噪,顾清恪停下了脚步。
“一路人?”顾清恪的话里的意味很危险。
牛婆婆咧嘴一笑:“难道和你是一路人?你自己心里不是知道吗?”
顾清恪知道鬼也实在善弄人心,仍然因此心潮起伏。他利剑出鞘,又收回鞘中,便让牛婆子的笑声和她的人头一起跌落在地上。
“忘了告诉婆婆,我不止脾气差,还不喜欢多嘴的。”
顾清恪在厨房准备早饭一只眼睛一只耳朵还有一颗心都在沈离山房间那扇破烂的窗户上。
沈离山拉着毕月一进去就关上了门,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果然没有什么伤心里着实很开心。
祸事降临,自己家的傻孩子逃过一劫,怎么能不让自己开怀呢。只不过忧虑很快又漫了上来,现在来找自己恐怕又靠近了一个危险。
牛婆婆不是一个活人,那个赶车的老牛一直没有再出现,即便不是去报官或是去领赏,甚至是找人来除祟,早就应该到门口来拍门了。
就算真是怕了这里和他们,这些都不要,门口自己的老黄牛还是应该要牵走的。一夜风雪,瘦得只剩下架子和大眼睛的黄牛不知道还有没有活气。
“仙尊,你院子里是不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毕月是个仙兽,还没进来就感受到这里有些不同寻常,只不过威胁很小便没有在意。但是看见沈离山眼下的黑眼圈,可能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困扰。
“有个老婆婆的冤魂,毕诩说没有什么问题,他能搞定。”沈离山和毕月坐下来说话,不想让她担心。
原来顾清恪把毕月送到山林深处一处隐秘的洞口养伤,留下了养伤的药和一些吃的,然就用灵力封印了洞口。直到她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出来找他们。
她也去过当时打斗的地方,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差不多,只留一些已经渗进泥土的暗色痕迹。草木衰败倾倒委落,被来往逃命的人踩进泥土里。那棵烧了一半的树也被人砍了,身上满是斧斤砍斫的新伤旧痕。许是行路之人砍来当柴烧了。
她看了一阵心慌,化身成阿喵去集贤镇上看了一眼。一场大火从头烧到尾,街边的店铺无一幸免,断瓦残垣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类烧焦腐烂的味道,寒鸦的叫声听起来刺耳钻心。
她跳上小镇上最高的酒楼坍损的楼顶,俯瞰这座小镇只能靠记忆分辨各处。大街上还散落着各种米面粮油布匹,甚至还有首饰珍玩。她看见两具尸体扭打在一处,争抢手中的半块玉佩。
回到刘宅没有一个人留下,撤退得非常干净,但是在富商们聚集避难的那处园子却看见许多身穿华府的骷髅。江边楼船不见了,岸上的小船也少了一些。估计是有人安全撤离,毕月的心当时好受了一些。
“你回镇上干什么?万一他们没有走你怎么办?”沈离山觉得她的行为太过冒险。
毕月不以为然:“万一你要是被他们赶来的援兵抓走了怎么办?你是为了救我才耍帅的,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
沈离山一愣,自己这是被一只猫看不起了吗?他面无表情伸手拧住毕月脸上的一团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男人的自尊心真是无可救药,毕月知他身上有伤嘴上呼痛手上没有挣脱的动作,任由他捏着:“错了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你爷爷我可是打得乌蒙四分五裂的人。”沈离山觉得有必要吹嘘一下自己的战绩,原来自己在这只大猫心中的实力竟然如此不堪。都说仙兽会和灵剑一样挑选强大的人作为自己的主人,该不会这家伙随时想要后悔吧?
虽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沈离山觉得有点丢皇帝的脸。只能有朕不要这只死猫,不能出现这只死猫不要自己的情况!
毕月随声附和:“是是是,仙尊厉害。”
见她有口无心,沈离山也懒得去计较,谁让自己的内府还被封印着。只盼着璞月华早些回来,让这个有眼无珠的小猫咪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沈离山简略将自己和顾清恪的经历讲了一下,当然,称呼顾清恪还是用的毕诩。毕竟没有告诉过它自己还有个徒弟,而且这个徒弟还和这个世界的大魔头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有可能几乎就是一样的。估计要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
算了,毕月在顾清恪面前也不是用真名的,都叫毕淼或者阿喵了。该怎么让顾清恪接受现在阿喵是这个样子呢?
“师尊,这位客人吃早饭了吗?一起吃点吧?”顾清恪端着早饭出现在门口,自顾自推开房门就进来了。
沈离山从未见过他如今日般反常逾矩,皱着眉:“怎么不敲门?”
顾清恪冷着脸:“敲了,怕是屋内说得火热听不见。”
就说自己脾气怪,遇见的人也变得日渐怪异。沈离山觉得这就是上天的安排,磨练。
他浅笑:“无妨。毕诩,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阿喵,现在得叫毕淼。”
听到沈离山介绍自己说叫毕诩,顾清恪就知道来人是集贤镇上曾经见过的人,没有料到猜对了前面居然没猜对后面。居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猫?
这个妖娆柔弱眼含秋水的女子是雨夜那只两层楼高的大喵?
她的两只手放在哪里?整个人挂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