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得突然，沈离山上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喵呜。”一声憨憨的叫声之后，锁金兽嘴里咬着一块昨天河边捡的石头跳出了袖子。
沈离山赶紧说：“这是我家阿喵。小道日日修行，所学会的法术也不过是将一只大猫变得稍微小一些放在袖间带走。”
老莫显然不是很容易相信人：“所以袖间震动的只是这只小猫？”
“还能有什么？”沈离山挠挠头，把袖子翻过来给老莫看，不过多了碎银几两。
“老沈你藏私啊。方才吃馄饨的时候你就点三碗，我们阿黑都没吃饱。”春山涧混插进来找沈离山嚷嚷。
“我看是你没吃饱吧。狗都比你懂事。”沈离山骂了他，认真地看着老莫，“真没有了。”
老莫上手把另外一个袖子也摸了摸，果然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了。
行到镇子外面四五里，路旁连一座稻草房都没有了，老莫一声不吭忽然就消失了。
“人呢？”春山涧方才没有眨眼，突然就没有看见老莫了。
沈离山心里松了一口气：“走了不好吗，你还找人家。请神容易送神难。”
春山涧原地转圈：“包袱还在他身上啊。衣裳啊银子啊，这下全没了。”
“哦，对。”沈离山下山的时候没有带什么银子。修仙之人原本就没有什么人世间常用的东西，茶山居更是没有什么银票之类的。翻箱倒柜找到两块玉牌，好像是很久之前下山买的，当了它们才有的盘缠。
走了几天，省着花销，没有料到在这里遇到这么一出。早知道就多带一些在身上了。
“没事，袖间还剩下几两，这一两日吃饭住宿还是不成问题。”沈离山觉得问题不大。
春山涧听闻他说没有问题，便也不再想这事。
一行空着手在秋风萧瑟的道路上往远处去了。
“当真是寻常的道人？”
他们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人，一双探究的眼睛将他们上上下下打量。
“是否要向少主报告？”一个黑衣人跪在身边。
“向少主报告老者借助道人出了集贤镇，先不知去向。请示是否要将师徒二人抓回来审问。”
“是。”
没有月亮的夜里潮气和寒气总是特别明显。
沈离山抬头看着高高的铁栏杆外面一角漆黑的天幽幽地说：“至少，今晚的住宿解决了。”
春山涧点点头：“省下了一点银子，明天还能多买点好吃的。”
阿黑和阿喵都没有表示赞同，因为它们睡得很香。
见大家情绪都很不错，沈离山仅有的那一点不开心也烟消云散。
老莫走了还没两里路，沈离山就被人套了麻袋装回来了。
这间囚牢左右无人，也没有狱卒，呼喊无人应答，饭点无人送餐。
沈离山摸不准是谁抓了自己，也搞不懂抓回来不闻不问是为了什么。
由于进入秘境的时间比较长了，沈离山对于被囚禁这件事驾轻就熟，心理上和生理上适应得都很快。没有审讯没有肉体折磨的情况下，沈离山甚至有点满意。
无人打扰的囚室就是清净的人间乐土。
沈离山和春山涧一起躺在地上翘着脚，嘴里叼着草席上抽下来的一根稻草，两人谁都不理谁各自发呆。
忽然门外喧哗起来，整齐的脚步声，斥责声还有谄媚讨好求饶的声音？
来的还是关自己的对家？
沈离山在那边的时候就只有岳栖鸣一个朋友，难不成在这已经死过很多人的地方还有自己的朋友幸存？
究竟是谁？
沈离山睁大眼睛看着那扇门，想看看这么有义气的人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很遗憾要让他失望了。
外面的人换防了，从脚步声听得出来人数更多了。
“看好了，要是里面的人逃了或者是来营救的人走脱了，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逃？沈离山根本就不想逃。
营救的人？根本就没人知道自己被绑了，怎么会有人来救？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要不要通知顾清恪要是从金蝉子那里回来应该到这里来先劫个狱？现在只有他来才能比较说得过去。
沈离山拿出自己的红玉髓，想起之前老莫差点就看到它。左右看看大家都各有各的睡眠姿势，沈离山放心地拿出来凝神闭眼开始读取其中的消息。
那封密信之后有了一条新的消息，西山之巅暴雷挪动顾清恪，不知如何。
沈离山欣喜非常，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真正传进来的消息。岳栖鸣此前一定做了很多不同的尝试才侥幸中了这一条。
可是沈离山现在突然开始担心，他们在外面挪动了顾清恪，那现在他究竟怎么样了？是在金蝉子那里还好一点，要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道长，道长……”
原本要给顾清恪发送消息的沈离山立刻将自己的红玉髓丢进袖间的秘密空间里。
“谁？”
沈离山侧耳听着，外面忽然没了声音？该不会这么快就被噶了吧？
罪过罪过。
难不成是今天那个老莫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连累了我们打算回来赎罪？
不对，今天的老莫可是个老头。
算了，在世间行走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自己今天还是个道长呢。
沈离山的内心几经思量，那个声音却都不再出现让人不由自主地怀疑是不是都出现幻听了。饿两顿而已，不至于吧，早上还吃了馄饨呢。
刚躺下，那声音又响起来。
“道长，道长，道长……”
沈离山这回不打算回应，万一有又是假的呢，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呆？
身边的春山涧被吵醒了，用手肘捅了捅沈离山：“叫你呢。”
沈离山一愣赶紧起来找声音的来源：“谁？我在这儿呢。”
“往上看。”
往上？沈离山看了一眼那模模糊糊的铁栅栏，什么也看不见。
“不是那儿。头上。”
头上？沈离山往房梁上看也没有啊。
沈离山把头伸出牢房的木栅栏往上看，才隐隐约约在黑暗里看见一双闪亮的眼睛。
这位仁兄是有点谨慎在身上的，包裹得这么严实找都找不到，谁能认出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