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气果然好转,一行人来到封印面前。
岳栖鸣从袖中拿出一块通红的玉髓,顾清恪眼尖一下就看见玉髓坠子上刻着一朵海棠花。如果所料不错反面应该是一条鱼。
他不自觉地将手伸过去翻过一看,果然是一条拙劣面目全非的鱼。
“这是离山的传音玉髓。他丢过好几块,这块是他放在我那里的。”岳栖鸣见他感兴趣便说道,“翻阅了诸多典籍一时也没有准确的可以进窥天境的法子。只听说要是有和里面的人气息想通的物件也许可行,就拿来了。”
顾清恪想起那时候在崤山,三人生活两人养伤,后来来了岳栖鸣才热闹一些。沈离山总是不爱搭理人,包括但不限于山上的人和山下的人,无量门的人和非无量门的人。
他以总是要泡幽咽泉为由,把传音玉髓交给顾清恪保管,不论是谁都需想要第一时间找到他。
熊九州的脾气不大好,传音玉髓里总是传出他的咆哮。但顾清恪灵力低微不能驱动玉髓回复消息,只好跑着去告诉沈离山九州仙尊找他。
“有什么关系,不用理会。他要是真的有急事找我自然会来的。再说了,找一个病人能有什么事?我现在的任务是专心养伤。”沈离山躺在幽咽泉里说得理直气壮。
顾清恪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即便有超出年龄的成熟也没有能像他一样这么坦然地面对一个强过自己百倍的上位者无动于衷,胆怯地看着手中的玉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离山一伸手指头,玉髓就到了他的手里,他对着里面的人慢条斯理地说道:“熊九州我劝你对我的小兵说话客气一点。现在所有的消息都要他先听了再转告给我。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来崤山找我。至于我见不见你,在不在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还有,师尊说过这么暴躁不好,你还是趁早找芒海师姐看看,是不是内息不调。不要讳疾忌医,有什么要早治。”
“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对面的声音太大,沈离山堵住了耳朵,念了一个诀将里头的声音封印了起来。
“给你。”
顾清恪接住玉髓,流苏已经湿漉漉地散开了。
沈离山打了个哈欠:“现在里头不会吵了,你也别慌。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就给这个玉髓重新打个流苏,不知道这种女孩子的活计你做不做得来。算了,做不来你就慢慢学吧。反正现在你也在养伤,练不了功。”
顾清恪那时候并不知道里面的人已经换了,对沈离山除了厌恶还有本能的恐惧。他说什么,顾清恪就听什么,谁让他没有选择。
他躲在弟子房里编织一条流苏,手指头总是不听话,勉强做好也难看得很。
沈离山接过没有多说什么,出门的时候会揣在怀里,回来的时候就丢给顾清恪。
“又散了,你给修修。”
几次三番乐此不疲。
顾清恪那时候觉得不过是自己不如意的生活当中又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琐事而已。他每隔几天就需要做一条流苏,以至于没过多久就成了熟手。
“这个颜色挺好看的,给我加个玉牌子吧。”沈离山白皙的掌心躺着一枚通透的碧玉,上面刻着一朵海棠花,惟妙惟肖雕工了得。
“我听说原来修城墙的时候,工匠都得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标记,以防止偷工减料滥竽充数。你也留一个记号吧。这回的流苏可得结实一些用得久一些。”
沈离山想一出是一出,原来是点自己做的东西故意质量不好。顾清恪心里生气脸上却还是一贯的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冷漠。
“你名字有点难刻,字太多,你就刻点什么别的吧。”
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顾清恪几乎想要立刻就把手里的玉给砸烂,但屈辱地忍住了。
他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刻,刻了一条小鱼在上面。鱼挣扎在玉石上就像自己挣扎在泥泞的生活里,动弹不得不得不动。
他的刻工不好,乱七八糟。原本平整光滑的这一面空白被刻得坑坑洼洼。沈离山拿到成品的时候端详着看到了半天,沉吟了一会儿:“这……这是……”
“这是一条鱼。”顾清恪知道他看不出来杂乱无章的线条。
“原来是鱼啊。”沈离山好像终于揭开了心中的谜团笑得很爽朗,“那它一定是一条从秘境里游来的鱼,很神秘的样子嘛。”
他说过会好好保存,原来是让岳栖鸣好好保存。
“确实是他的东西。果然还是会乱丢。”顾清恪小声说着。
岳栖鸣将玉髓收回自己手里:“我们现在开始尝试一下之前进入的程序吧。”
“我觉得都进去不是一件好事。”顾清恪眼神看向别处。
“为何?”
“你进去之后是否走出过茶山居?”顾清恪问道。
“没有。我进去的时间极短,没有说几句话就出来了。”岳栖鸣想到当时沈离山乐观的样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顾清恪沉声道:“我走到了的金谷殿,被杀了。”
“被谁?”
顾清恪停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顾清恪。”
岳栖鸣眼中的惊讶掩饰不住,秘境中危险有杀身之祸那是自然,但是沈离山曾经说过这秘境之中的掌权者就是顾清恪。同类之间无辜相残已经骇人,自己杀了自己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更何况,如果在秘境之中丧生,轻则失魂陷入昏迷重则身亡。为何现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顾清恪竟然恢复得如初?
如非有过人的天赋,便是有非一般的奇遇甚至是入魔。
“我没有入魔。也不会对沈离山造成什么伤害。”顾清恪明白岳栖鸣的想法,“现在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们两个人都进去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好像我进去会好一点。”
“你已经被杀过一次了,太危险了。”岳栖鸣有些不忍。
“那你还记得我是被谁杀的吗?”顾清恪问。
“顾清恪。”对着顾清恪的脸说出凶手的名字让岳栖鸣有点不适应。
顾清恪却没有丝毫的别扭:“对。这虽然说明里面那个人很强大,但是也说明我有机会在里面利用他的身份做更多的事。”
岳栖鸣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自己进去的胜算没有他大。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的具体计划,我该怎么帮你们。”顾清恪知道现在岳栖鸣已经在放下一部分防备暂时把他当做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