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品味,口令和我的一样。”
顾清恪的兴奋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
他拿着珠子翻找火石未果,但是找到了一个更高级的东西,盛焰石。有了这个东西,就是没有柴火,地上都是水,这里也能有温暖的火光。
“你小子还挺受宠,这个东西听说可不是一般的贵。”
不管怎么样,能在这时候看见一点火光得到一点温暖,比什么都令人愉悦。
火光亮起来的时候顾清恪眯着眼睛打量四周,平平无奇的溶洞,里面有许多钟乳石倒垂下来。这一小片平地不算大,坐着不觉得,要是站起来的话头顶的空间甚至有点局促。
小点就小点,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很多机会出去。况且这小子的乾坤袋里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吃吃喝喝修行打坐,出去估计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你醒醒。”顾清恪将人弄到更平坦一点的地方,让他靠近盛焰石。
一个醒着的人和一个睡着的人在体重上给人的感觉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拖了两次,顾清恪感觉体力应不行了。
他喘着气第一次认真看了看那张睡着了的脸。那么熟悉那么陌生。
陆青崖?
即便是睡着了,陆青崖没有张开那双天真的眼睛,顾清恪还是能在他脸上察觉那股看世间都只有善意的纯真。
相似而已吧。
都十一年没有见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认出来。再说这里这么暗,这家伙应该好端端地在逍遥山上逍遥快活,怎么会现在沉睡河底生死不知?
顾清恪跟自己辩解,手上不由自主地打开了乾坤袋。
他掏出了一堆东西,里面真的是大得没边。
他以为会是一堆金银器玩还有什么竹蜻蜓布老虎之类的,毕竟许多年前他就只喜欢这些。
结果,一大堆的心经剑法典籍笔记,一大堆的伤药。
他掏出了一个木头做的小人,一截手指大小,丑丑的,看不出来样子。
那是顾清恪在崤山的时候刻的,那时候也没有要离别,就是总觉得不会长久。
他在刻一个沈离山,但刀法太过拙劣,毫无章法,陆青崖坚决认为是他,欣喜若狂地守着等着他刻好了送给他。
顾清恪说不是,陆青崖不信。
那天刻过之后,他就被指派去天天去岳栖鸣身边晃悠,小人就放在窗台上。
不知道哪一天就不见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顾清恪每一天都精神紧张,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个小事。
原来陆青崖说一定是我的,是这个意思。
顾清恪不讨厌陆青崖,他嫉妒他。
火光所到之处,除了温暖,还有顾清恪的沉默。
当河水涨上来的时候,顾清恪不得不又拖动了一次陆青崖。他们所拥有的安全的陆地面积在不断缩小。
顾清恪举着夜明珠查看了墙上的水迹,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安全的场所,最高的水迹没过他的肩膀。而且这条痕迹还是湿漉漉的,尚未干透。
也就是说只要上游发洪水或者水面突然降大暴雨,这里就完全可能被淹没。
带着一个沉睡陆青崖很显然没有办法行动,他必须想办法叫醒他。
急救包!
顾清恪记得自己曾经教过陆青崖必须在自己的包里放上强效救命药,止血药和迅速清醒的药,这个急救包最好做城红色的放在衣袖的隔层,防水保存。
翻找陆青崖的箭袖袖口,果然找到了。
他还贴心给每一味药都单独搞了个防水纸包着,就是药的名字写得有点奇怪。
奋起一搏,朝不保夕和三天三夜。
顾清恪有点怀疑这就是自己的救命药还是对付仇家的压箱底,这个三天三夜怎么那么一言难尽的味道?
看名字猜作用,斟酌之下顾清恪打算先给他试一下这个日日夜夜,看能不能先让一部分身体先醒过来。
顾清恪给他灌药的时候手法不是很温柔,捏着他的嘴往里倒,再搞了点水往里冲。
坐在一边等着药效起来的时候他就想,要是万一他死了,沈离山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毕竟那个家伙也只剩下这一个徒弟了。
以后真的就要剑拔弩张做一辈子死对头了吧。
幸好陆青崖及时醒了过来,不然顾清恪连自己的坟朝着哪个方向都想好了。
“师兄?”陆青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眼睛里的光逐渐清明。
他一把剑在手,蹭地站起来。个子太高,一下子撞到钟乳石上,疼得蹲下来嗷嗷叫唤。
顾清恪看着都替他疼。
他翻滚了几圈,好像就没事了,情绪激动地跑到顾清恪面前。
顾清恪看他说不出话的脸,跳着脚捂着头,好像还是看到那个淘气又无辜的小师弟。
“你能不能稳重点。”
这话一出,对面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小子居然张着嘴哇哇哭起来:“师兄师兄,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做梦都想见你。就是梦里你都不来。”
顾清恪认命地任由陆青崖一脸眼泪鼻涕地蹭在自己的衣服上十分无奈:“只有死人才会托梦,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陆青崖大哭了一场,顾清恪没有眼泪。
擦干了眼泪,坐在火光边上,两人的面庞在彼此眼里变得清晰。
两人不约而同没有提起师尊,也没有说起这些年各自的苦楚,只说开心的事。
顾清恪觉得陆青崖成熟了很多,一个人在逍遥山也过得不错。
被偏爱的人,即使在师尊不在的时候也可以过得很不错。
“师兄也说说你吧。”
陆青崖叽叽喳喳,自顾自话地说,见师兄爱听就一直说说到嘴巴都累了。
“过得挺好的,遇到了一个高人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教我功法,进展迅速。”
听顾清恪这么一说,陆青崖更高兴了。
“真好。师兄心法没有落下,就不用担心寿元的问题。师尊……”陆青崖一顿,“师兄,你拜了别人为师了吗?千万不要啊。我听栖鸣仙尊说师尊已经快要出来了。”
陆青崖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顾清恪修长的手指伸到他面前:“有吃的吗?我饿了。”
“哦,有有有。”陆青崖赶紧在乾坤袋里翻找。
他没有看见顾清恪眼里的羡慕,真好啊,他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