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香楼。
一身火红的红姐正手执毛笔在书写着什么。
但是写写停停显得很不顺畅,一双秀眉不觉间越皱越紧。
梅姨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甜品,来到桌前看了一眼她写的内容,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我刚炖的莲子羹,你把它喝了安安神。”
红姐把刚写的那张纸揉成了一团,丢进了一边的纸篓里。
而纸篓里面已经有了不少这样的纸团了。
红姐秀眉紧蹙重新拿出一张纸再次铺上,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长出了口气。
重新提笔写上:弟弟安好,不知近况如何?姐姐踌躇良久,还是决定给你写出这封信……
这一次用笔不再停顿,片刻间洋洋洒洒写满了一页纸。
然后拿起来重新读了一遍,放下之后这才松开柳眉问道:“那刘农还在前厅?”
梅姨道:“还在,说是今日定要等到姑娘答复。”
红姐喝了一口莲子羹,道:“一会我出去见他们。”
梅姨道:“姑娘,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
红姐叹道:“这本就是秦楼楚馆惯用的伎俩,何来欺负人一说?”
梅姨不满道:“那延陵如梦是京城有名的四大名妓,又是官妓出身,自身条件远非我们姑娘可比,与她争夺花魁梦瑶哪有胜算?”
红姐道:“既然技不如人,抱怨又有何用?”
梅姨不忿道:“若是正常争名斗艳争夺花魁,即便输了也无话可说,但是与之比试输了却要把人给她们,还必须是我们的头牌姑娘,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嘛!”
红姐揉着眉心问道:“邀月楼风四娘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比又比不过,不比他们隔三差五都会上门羞辱一番,眼见着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也是毫无办法,目前自然是能拖一天算一天,前些天听说风四娘大发雷霆说是要用重金去聘请京城另外三大名妓过来助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红姐道:“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另外的三大名妓同样也是官妓,如何肯出面帮她?”
梅姨道:“那如今该当如何?延陵如梦不仅姿色才情出众远非我们可比,用的诗词也是花诗老人的,更是少有人及,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红姐拿起了刚写好的那封书信,见墨迹已干,便拿信封装好,写上:弟浩然亲启,然后交给梅姨道:“尽快把这封信递出去。”
梅姨伸手接过,叹道:“现如今也只有看秦公子有没有什么办法了,若是他能再写一首诸如《知否》这类词曲,或许还能勉强与之一战。”
红姐也叹道:“我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此去武宁路途遥远,一来一去需要月余,即便他有办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说完一口气喝完了莲子羹,然后扭扭脖子活动了下四肢,一扫眉宇间的抑郁之气。
最后伸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再次变得风情慵懒妩媚撩人,这才踏步而出。
前厅。
刘农斜着大小眼,腆着大肚子,背负双手站在一名女子身侧,撇着嘴望着前厅的一些粉香楼的姑娘和一众客人。
这名女子青丝高挽,眉目含情,面蒙一块白色丝巾,如梦似幻。
身穿纯白紧身丝制纱衣,里面粉色亵衣包裹的酥胸颤颤巍巍,看着惊心动魄,坐在一张圆凳上,浑圆挺翘的弧度紧绷,亵裤里的肌肤若隐若现。
手执一把绣着两根青竹的白色圆形团扇,遮挡着酥胸处的雪白肌肤。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连模样都看不到,可就是有种如梦似幻的美感,像是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一样。
身后俏立着一名为其扇风的丫鬟,也是天姿国色,容貌气质都要远胜屋里这些姑娘。
这位就是京城四大名妓之一的如梦姑娘。
与之相比,粉香楼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庸脂俗粉,犹如村姑一般。
在她面前,即便头牌梦瑶也会觉得自惭形秽。
久等红姐不来,刘农有些不耐烦了。
他偏头见如梦皱了下眉,顿觉心里也像是皱了一下,一阵心疼。
他当即咽了口吐沫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给粉香楼面子,我们几次三番的过来,可每次红姐都避而不见。既然做的是青楼生意,却对花魁争选不敢应允,如此作为还有何颜面自称金陵第一青楼啊?”
这样的场面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每个月来个三四次,每次来了都先嘲讽一番,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厌烦,粉香楼众女对他怒目而视,却也无可奈何。
他扫视一圈,见无人应声,更是得意。
“梦瑶呢?平日里自视清高,连老爷我见你一面还要预约,简直比见县尊大人都难,不识抬举的东西,现在怎么不出来说句话?”
说到这里他狠盯了人群中的梦瑶一眼,冷哼一声接着道:“不过是因为一首烂大街的歌舞,就把全金陵城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现在怎么不清高了?身价呢?怎么与这些庸脂俗粉混在一起了?”
这段时间来粉香楼的客人是越来越少,距离梦瑶凭借一首《知否》誉满全城,已经是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随着这首歌的传唱,无论是大人小孩都会唱上几句,的确如刘农所说,已经烂大街了。
即便是再好听,这么久了,人们也失去了兴趣。
所以梦瑶也逐渐失去了几个月前的风光,不得不低头与其他姐妹一起出来为粉香楼拉客。
红姐后来也请了名家为其打造了几首歌曲,但最终都如石沉大海,再也难现她当日辉煌。
此时听到刘农羞辱,虽觉屈辱和不忿但也无力辩驳。
在这位如梦面前,她自觉连人家的丫鬟都不如!
想着当日这刘宁百般讨好只为见自己一面,而今却被其当众羞辱,前后差距如隔天地,羞愤之下却只能紧咬牙关,满腔悲愤无处发泄。
刘农还在自顾说道:“粉香楼迟早会倒,我看你也别挣扎了,说白了你也就是让男人睡的,不如趁着你还有几分姿色直接跟了我们如梦姑娘,以后还能让你多睡几个男人,若再过些时日,说不定就算你脱光了躺着,怕是也没男人对你有什么兴趣了,哈哈哈哈……”
梦瑶虽说是名歌妓,可也是风光一时的头牌,这刘农说话如此赤裸低俗不堪,毫不顾忌梦瑶自尊,可谓歹毒至极!
一时间梦瑶牙齿咬的咯吱直响,双拳紧握拼命地压制着,眼泪尽管直在眼里打转就是不让滴落下来。
刘农见到更为不屑和得意,正放肆狂笑间,一个慵懒妩媚的声音响起:“怪不得我在后院都觉得吵的慌,原来是有条恶犬在这里狂吠。”
声音刚落,一身火红的红姐,犹如一支怒放的玫瑰,挺着酥胸从外面款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