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又看向贾良:“贾大人的意见呢?”
贾良想也不想直接道:“当初也是为了偿还那些乡绅的利息,才不得已在城门处设了收费处,现在既然没有这个压力,那自然也无用处,我建议拆除。”
贾政随后道:“我也同意大人的意见,这个收费处实际上就是那些乡绅敛财的手段,却让我们衙差做帮凶,收来的钱我们看不到不说,还让百姓苦不堪言,这是既做了坏人还捞不到好处。”
陈彪立刻就不乐意了:“怎么就是敛财的手断了?朝廷让我等自生自灭,每月我们衙门里的薪资从哪来?你不会说是从主簿衙门收来的赋税吧?就你们每年收上来的那点钱,衙门要是指望你们,早饿死了!”
贾政道:“每年收来的银两有多少?以前说每人两文钱,再看现在收多少?早就已经超出了利息钱了,就算衙门的薪资也出自这里,但大头不也是那钱四拿了去?”
陈彪一拍桌子,道:“你讲话可要讲证据,怎么就叫钱四拿了去?你要是这样讲,那以后大家的薪资我不管了,都向你那什么财政局出!”
几人争吵不休,马文却在四平八稳地喝着茶,秦昊便问道:“马大人也说说意见嘛。”
陈彪几人立刻停下了争吵,马文这才说道:“我觉得贾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此言一出会议室立刻传来一阵乱哄哄的议论声。
今天的会议主题大家心知肚明,表面上看是处理杨坤的事,而实质却是陈彪与秦昊之争。
秦昊要借机踏进武宁城的管理范围,但却被陈彪死死地拦在门外。
陈彪的意思大家已经看明白了,你怎么处理杨坤都行,但不能更改武宁城现有的政策,他在一开始就说守城门费用关乎整个衙门的薪资,实际上就是在拉拢大家一致对付秦昊。
马文作为武宁县的二把手,从秦昊到任以来就一直跟他唱反调。
任谁都想不到今天他会支持秦昊。
难道这小秦县令已经得到了马大人的辅佐?这武宁要变天了吗?
这其中要属陈彪的反应最大,因为他最清楚马文屁股底下的龌龊事。
别说他跟秦昊根本就不在一个路数,就算能尿到一个壶里,马文也绝对不可能会跟秦昊走在一起。
除非这秦昊变成他们自己人。
而眼前据陈彪了解到的事实是,这根本不可能!
“马大人……”
陈彪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看得出来他非常震惊和激动。
秦昊也一直在盯着马文看。
他同样是感到意外。
按说马文不可能不知道秦昊这么做的意图,但他非但没阻止而且还把这个口子拉大放秦昊进来,这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秦昊可不会认为马文这样做是向自己示好。
但他可不像陈彪,就算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也不在乎。
秦昊当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这个事情表个态,支持撤掉南城门外收费处的人举手。”
秦昊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举起了手,贾良紧随其后,然后是贾政。
现在大家都把目光望向马文,想看看他刚才是不是在开玩笑。
陈彪更是紧盯着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马文还是一副处变不惊老神在在的神情,他没有理会大家的神情,在喝了一口茶后,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这一刻众人哗然一片!
陈彪死死地望着马文,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其他几人看看马文又看看陈彪,随即举手,眼里似乎有些同情之色。
事情敲定,秦昊便宣布散会,随即派出衙役铜锣宣传,张贴告示。
当这一消息传便武宁之后过往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陈彪则是脸色阴沉的回到自己的衙门。
上次被秦昊上眼药他自觉虽然丢人,但丢的也只是脸面,可这次却是不同,这次是切实的利益!
最重要的马文的态度不明,究竟马文是另有算计,还是暗地里跟秦昊达成什么协议,由不得他不胡思乱想。
正在这时,他的随身书吏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现在他的办公室设计与秦昊那里一模一样,也有一名书吏做他的临时秘书。
不只是他,马文那边也是一样。
书吏行礼道:“大人,魏书吏求见。”
陈彪闻言神情一震,当即起身道:“请他进来。”
魏书吏进来后拜见:“见过陈大人。”
陈彪急忙扶住问道:“魏书吏免礼,你可知道你家大人今天这是为何……”
他这是真的急了。
魏书吏却很是淡定,微微一笑道:“我家大人正是为了此事让我来邀请大人过去。”
陈彪愕然:“马大人不是对我有意见吗?”
魏书吏惊讶道:“陈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我时常待在我家大人身边,他可从未说过与陈大人有间隙的话啊!”
陈彪见他表情不似作假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那马大人今日为何……”
“我家大人请陈大人在放工之后去春宵楼一趟,说有要事与大人相商。”
“行,我一定去。”
这晚掌灯时分,陈彪、马文、钱四三人围坐在春宵楼的一间包房内吃酒。
每人身边都有一位漂亮美妓服侍着。
这时只听马文道:“陈大人可还是在怪我?”
陈彪点头。
钱四也黑着脸道:“不只是他,我现在也不明白你马大人的意思,说好的你把我小舅子放了,大不了我出点钱,可你倒好,真是一点情面不给啊!”
马文赔笑道:“四爷息怒,非是我马文不通情理,而是我连做了几次报告,都被那娃娃给否了啊!您也知道,这官大一级压死人,明着我也不敢与他对着干啊!”
钱四怒道:“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凭我钱四的名号连自己小舅子都保不住,传了出去我如何在武宁立足?我今日来不是听你废话的,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那我就不要说法了!”
马文还是赔笑道:“这件事说来说去不都是那娃娃从中作梗吗?只要把他搬走,你那小舅子是去是留还不是我么说了算?”
“那城门不让收费了是怎么回事?那里的收入可是有你们一份的,这笔损失该找谁算?”
陈彪道:“这也是我非常不理解的地方,今日会上,若是马大人不同意,他娃娃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地退回去,现在可到好,这样一搞,那娃娃的一脚可就伸进来了,以后我们行事可就很不方便了。”
马文摆手道:“陈大人太杞人忧天了,要说他把手伸进来了是不错,但是要阻碍我等他还不够格。”
“怎么不够格?今日他可以找借口拿掉城门收入,明日他也可以找其他借口渗透进其他地方!”
马文拱手道:“二位莫急,听我把话说完,这乃是我的请君入瓮之计。”
两人听完马文的计策,陈彪当即就翻脸了,怒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县尉衙门负责的,那娃娃正愁找不到把柄呢,你到好主动送到他手上,并且到时候他把全部责任推到我身上他仍然可以毫发不伤啊!”
马文给他倒了杯酒,安抚道:“陈大人稍安勿躁,前些天你不是身体抱恙吗?若是你身体还没好又为了武宁百姓操劳过度……”
“你怎么咒我……”
话说一半陈彪反应过来:“你是说……”
马文端起酒杯,呵呵笑道:“来,陈大人为武宁百姓劳心劳力,我敬陈大人。”
陈彪此时兴奋异常,端起杯子道:“是啊,我这身体是越发不行了,这次可真是病了,马大人可要为我作证啊,哈哈哈哈……”